算塑膠袋給撕開了,她明確地知道,她這回是賺大錢了。她使勁抽出一疊,粘了點兒口水,仔細地數,再粘上點口水,繼續數。
“不拿白不拿!”她一面數著,心裡一面這麼嘀咕著。
她著實數得舒坦,數得帶勁,她這一輩子還真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屬於自己的錢!她所有的快樂、幸福、得意、激動和說不出的喜悅全都湧上心頭,她的心跳得厲害,像是要衝出她的身體似的。她幾乎是喊了出來:
“我這是暴發戶啊!一夜暴富的神話說的就是我啊!”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響,趕緊捂上嘴巴,讓自己沉靜片刻,兩眼激動地看著旅行箱裡的鈔票。心裡不住地在呼喚:
“太好啦!太好啦!”
忽然聽到隔壁辦公室開門的聲音,意識到大多數行政人員這會兒都該來上班了。便趕緊鎖上行李箱,將它藏在辦公桌的背面。定了定神,開啟辦公室的門,又推開辦公室的窗,一陣風穿堂而過,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滿腦門子的汗水、滿脖子的汗水,冰水一般浸在自己的面板上。她摞起衣角,低下頭,擦汗。辦公桌上的電話鈴響了,是尚金堂,讓楊小蘭去他辦公室。
“狗鼻子夠尖的,都聞到鈔票的味道了!”楊小蘭嘀咕著,便去了尚金堂的辦公室。
一進尚金堂的辦公室,她便說起那徐老闆這次將功贖罪。楊小蘭就是這樣,無論誰找她,只要是她心裡想著個事,她就得先說出來,至於其他人找她有何事,她並不特別在意。她說那徐老闆出手挺大方的,一次性給他們倆一人十五萬,共計三十萬。尚金堂詫異,說怎麼給這麼多的回扣,可千萬別出什麼差錯。楊小蘭卻說,這回扣不算多,膝上型電腦賺頭大著呢!說要把這三十萬的回扣全部交給尚金堂,尚金堂不從,楊小蘭便說:
“咱們倆誰跟誰啊?你養的是兒子,開的是建設銀行,將來要用大錢的;我養的是女兒,開的是投資銀行,還怕將來人家不給我投資?呵呵——”
楊小蘭越是這麼體諒,尚金堂就越是覺得她可人疼,堅持要把這錢統統交給楊小蘭,笑著說:
“咱們倆誰跟誰啊?你就是我的賬房先生,我隨時要,隨時跟你取,不就行了嘛。就算是你先替我管著。”
這話楊小蘭愛聽,她抬起頭,湊近尚金堂,吻了吻他的臉、他的耳朵。尚金堂倒是緊張,提醒她門沒鎖,便催著她辦存款。自己原先打算跟她談談妥善處理獨立賬戶之事,轉眼間便忘記了。
楊小蘭可沒想到智慧如尚金堂竟然在鈔票的問題上如此的愚鈍、如此的憨厚、如此的老實巴交。“農民就是農民,純樸就是純樸!”她心裡這麼想著,樂顛顛地離開辦公室,提上行李箱,在校門口打了輛計程車,去蘆蓆街一家僻靜的銀行儲蓄所,在她個人的戶頭上存上了六十萬元整。
回到文學院,已是中午,她隨即吩咐辦公室的小胡發出書面通告:每人重新發一臺品牌手提電腦,原來的臺式電腦一律交還到系裡,做統一退貨處理。
文學院的所有教職工大喜過望。這個月,楊小蘭還親自為尚金堂選購了一輛新版奧迪。就在買車當天的夜裡,睡夢中的楊小蘭被一陣激盪的電話鈴聲振醒。
“楊主任。”
“誰?”楊小蘭緊張,卻還沒有完全清醒。
“你現在搞的了不得了,連我是誰都聽不出來了!”
“啊哦,是吳校長,吳大校長。”楊小蘭算是清醒了,眼睛倒是還閉著,聲音低啞、慵懶。
“你們現在動靜是不是太大了?”
“沒有啊?”
“你少跟我裝腔。”
“是沒什麼事情啊?”
“把我當呆子、聾子、瞎子,是不是?!”
“怎麼會呢?我們沒什麼事。”
“還跟我裝蒜!連續發兩次電腦,一次臺式,一次手提式。手提式,四萬多塊錢一臺,日本原裝的,你們現在又買豪華轎車,幾十萬,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搞的全校的人都在看你們張揚,錢多了燒的,是吧?”
“沒有事的,是電腦公司搞宣傳,是他們贊助的。”
“哪家電腦公司搞宣傳,你把名字給我報出來!”
“哎呀——吳校長。我們的手提電腦,也有你一份,還沒來得及……”
“你們要注意一點,別弄得大家都不好,別弄得最後收不了場!槍打出頭鳥,你懂不懂!其他院系反應那麼大,我,到時候,我可幫不了你們。你們再不收斂一點,弄得不好,我真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