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如今卻是如此僵寒,這意味著什麼?
嵐兒不敢多想,但最可怕的猜想還是浮上心來。
“你別死,幹萬別死……”她不知禁忌,單純的心思只說得出肺俯之言。“不然我該怎麼辦?”
“傻嵐兒,你已經離不開我了,是不?”司將淳聞言,邪氣輕笑。“放心吧,我死不了的,我答應過要養你的,不是嗎?”
嵐兒聽他傷得如此嚴重,還輕佻地說著往日戲言,玉淚不禁滑落了下來。
司將淳想吻去她的淚,卻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青史賢此喝著:“快點走啦!再在那裡依依不捨,等血都流光了,你就是不想死,閻羅王也會派小鬼來拘你的命!”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那裡跟美人兒耍風流、玩調情遊戲!
不過,嵐兒止不住的玉淚,倒是真的撼動丁青史賢。
看來,她對司將淳真的情根深種了呢!司將淳說得可真不錯,七情不動乃是天性,但若有心改它,還是不難辦到。
等司將淳的傷勢治妥之後,他一定要趕緊說服他,快把嵐兒姑娘送到司重華跟前。他不但想看看行咒受擋的後果,還想看看這個想殺掉他靠山的狹心混帳,該要得個什麼樣的下場!
他邊想著,邊將司將淳往折梅軒的方向帶去。
“我要到幽篁居去養傷!”司將淳虛弱卻傲慢地命令道。
“矣,你這人怎麼這麼囉嗦!”抱怨歸抱怨,青史賢還是拐了個彎兒,將他往幽篁居送去。
司將淳被送入幽篁居之後,嵐兒勉強拖著自己的步伐,往那兒跟去。
只見幽靜的竹林中,好多僕傭正忙碌著,端熱水的、提藥箱的、送棉布的、燒火盆的、領大夫的、丟血衣的,各盡其職。
嵐兒還是一個人悠悠地佇立在竹林前。她發現,對於現在的司將淳而言,自己根本無法幫上忙;他都受了那麼重的傷,不懂日常之事的她,卻只能傻傻地站在一旁胡思亂想著。
“死”是什麼?嵐兒從來沒有仔細思索過這個問題。
她的生命裡,幾乎不見任何的悲歡離臺:就算是有,在她的心版裡,似乎也不會留下任何鑿痕。
而她所習的武功,重在自保;就算是傷人,也不至於見紅濺血。直到她看到司將淳渾身浴血地歸來,幾乎危在旦夕,生死無常之事,才在她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到底……“死”是什麼?
她想起了司將淳方才蒼白的神色、虛弱的神情,想起他那冰涼可比寒雪的掌溫。死亡,是不是就意味著神智的潰散、魂魄的遊離,是不是就意味著逐漸地失去了這個人的體溫,失去了他的笑語陪伴,然後再也聽不到他的心跳?
可……那些生命跡象,之前明明還強烈存在過啊!司將淳甚至比山林裡的豹子更有掠奪意志、更富侵略能力,他怎能就這樣步向終點?
嵐兒移動著。她想起司將淳之前還擁著她,吃她胭脂的灼烈態度,如果這一切變得冰冷、變得空虛,那麼她該怎麼辦才好……
一種不知何去何從的茫然,竊據了她的心思。
嵐兒憂傷地甩甩頭。不,她根本無法想像那一天的到來!
攔腰刀是十大酷刑刀之一,殺傷力十分驚人,足以將活生生的人體切分了上下身。
幸而當時分神的司將淳,反應還算迅速,肩傷只是見骨;要是再遲疑一會兒,只怕骨碎肉離,整個人是會被人剖成兩半兒的。
京城裡最好的大夫過府來看過診後,用了性子極烈、效果極強的傷藥給司將淳敷上,折騰了好半晌,才將不易固定的肩脾骨給架上了。
他開了密密麻麻一張藥單,叮囑要好好休養、不得操勞、嚴防高燒之後,便離開了。
青史賢輕巧地溜了進來。“嘿,司將淳!”
“是你。”他不悅地眯起了雙眼。“你應該很清楚,我想見的人不是你吧?”他要的是軟玉溫香,他要的是嵐兒。
“我知道呀。”青史賢嘻皮笑臉地說著。
在這幽篁居里,有個男人雖然傷重,卻還是頻頻往門口望著:而幽篁居外,纖柔美人兒卻在門前禱踐著,—副想進屋,又不敢進屋來的模樣。
什麼叫“相思”?見了此情此景,他很難不明白。
“知道的話,那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司將淳嫌煩地瞪了他一眼。“快滾到一邊去!”
“真是抱歉啊!”青史賢哈哈陪笑,眼神中卻有抹凌厲的色彩。“在我瞭解事情的經過之前,我恐怕不會輕易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