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過年嘛,哪能不再更賣力清掃過一回呢!
而廚房裡的丫鬟和廚娘們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年糕、燻魚、臘肉沒有一樣是少得了。
但是,在這樣一個眾人皆忙碌不已的日子,應採兒卻坐在書齋裡,莫可奈何地聽著授課夫子滿口的長篇經論。
她哪定得下心嘛!早上才和廚娘討論過竣天大哥愛吃的菜色,還把大哥去年誇過好吃的滿人食物凍餑餑,也加到了年菜裡。
現在的她,只滿心叨唸著竣天大哥這幾天要過來蓮院之事,沒有假裝昏倒,溜到廚房裡湊熱鬧,就已經算是給足夫子面子了。
“為師今日瞧你心不在焉,今日的授課便到此為止。”夫子看著木簾後一徑發楞中的女學生,他不以為然地長嘆了口氣。
“謝謝師傅。”應採兒的眸倏地水亮了起來。
“你自個兒待在書齋裡,把今日上過的課全默出來,方準出去。”夫子拿著書冊,坐到了暖爐邊。
應採兒嘴裡默著書,眼尾則不停地往夫子的方向看去。
哈哈!
一見夫子打起了盹,她便倏地起身,一溜煙地從書齋的偏門溜了出來。
“好冷!”
應採兒才接觸到書齋外的冷空氣,整個人便瑟縮地蹲在雕花遊廊的木柱邊,冷到動彈不得。
啊,她忘了把大哥為她新添制的秋香色羽緞斗篷也一併帶出來了,待會兒一定又要捱罵了。
應採兒急忙左右張望,發現四周連一個姐姐都沒有,就連秋荷都忙著去準備過年的用品了,她這才放下了心。
應採兒仰頭看著紛亂的雪花、看著霧濛濛的天色、看著遠方的黛青山色……看了才不過一會兒功夫,她就覺得無聊了起來。
自己平時只要少穿件衣服,就會有一排姐姐們跟在身後斥喝著。有時候,自己邊跑邊偷瞄著後方那一串粽子似的人,都覺得好笑。
結果呢,她現在連個陪自己說話解悶的人都沒有,還真不習慣這樣的冷清哩。
其實,她也很想幫忙準備年節用品啊,誰讓姐姐們不讓她進廚房嘛。
“誰讓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應採兒邊嘀咕,邊打冷哆嗦。“應採兒啊、應採兒,你別又生病給大家惹麻煩,就是萬幸了……好冷喔。”
應採兒把自己縮成一顆圓球,看著地上一片皚皚白雪。
她好想竣天哥哥和少謙哥哥喔!呃──可能自己想竣天哥哥多一些吧。
秋荷說她與竣天大哥之間,就叫做緣分。是啊,喜歡哪個人多一點,少一些,總是由不得人嘛。
這就像她明明已經不是孩子了,卻偏好吃糖是一樣的道理吧。
應採兒從右邊口袋裡,掏出一小盒的玫瑰蜜糖球──這是昨天竣天大哥差人送來的。
糖球甜而不膩,含在口中甚至還有淡淡的花香味道,好吃極了。
她迫不及待地拿了一顆玫瑰蜜糖球到唇邊,心滿意足地眯起眼睛微笑了。
應採兒低下頭,伸手摸了摸腰間口袋裡的另一隻錦緞摺扇套子。
大哥會喜歡她做的這個小玩意兒嗎?
應採兒低頭看著手指頭上那些尚未完全癒合的小傷口,用力眨了幾下因為熬夜趕工而痠痛的眼。
眼珠子又熱又痛,不知道用冰雪敷一敷,會不會舒服一點?
她異想天開地半趴在迴廊地板上,伸手在廊道邊的地上掬起一掊潔白的雪,把雪密密地蓋在眼睛上方。
“冷、冷──”
應採兒吱吱尖叫著跳起身,用力抓開臉上的雪漬,小臉卻已然被寒雪凍出了兩團紅痕。
“應採兒,你在做什麼?”
關竣天才走至書齋外院,看到的便是她這麼一副猴子般又叫又跳的調皮模樣。
“竣天大哥,你……回來了……”
應採兒雀躍地跳起身,臉上的殘雪卻同時從臉頰漫入頸間,冷到她連話都說得猛打冷顫。
“你現在不是應該坐在書齋裡讀書嗎?”利眸才瞪向她毫無血色的唇,濃眉旋即狠狠一擰。這丫頭是天生要讓人擔心的嗎?
關竣天加快了腳步,迅速地往她的方向移動。
“大哥,我……我……”喀喀喀,她冷得牙齒直打顫,揉撫著自己的臉頰,卻溫熱不了自己的身子。
“把這披上。”關竣天伸手欲解下身上的灰狐大氅。
“不用了。”
應採兒搖著頭,在大哥還沒開口罵人前,一溜煙地便鑽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