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虛地說:“沒什麼事兒啊,就問他怎麼不回家吃飯。”何媽媽瞪她:“食不言寢不語,吃飯也這麼多廢話!你爸忙著呢。”
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會兒,她又說:“媽媽,學校新設了一個零班,只有二十八個人,我也進了。”
何媽媽聽得有了笑意,這個女兒調皮是調皮,成績卻不錯,唸書也沒怎麼操過心,重點初中,重點高中,重點班,都是自己考進去的。從沒有為她請客送禮過,比起周圍的孩子,省了多少事。
她趁機提出要求:“媽媽,我在明珠大廈看見一支派克鋼筆,筆帽是淡金色的,你回頭買給我好不好?”
何媽媽說:“就你那一手破字,要這麼好的筆做什麼?別糟蹋了東西。吃完飯複習功課去,暑假都玩野了,沒見你做過幾天功課,這就要上高三了,還不著緊!再這麼玩下去,怎麼考名牌大學?”
她趕緊扒兩口飯,溜上樓,回頭又說:“媽媽,記得給我買鋼筆啊,我明天就要。”何媽媽不答話,只催著她寫作業。
做了一套數學模擬試卷,解析幾何都有點生疏了,有一道證明題怎麼都解不出來,於是背了書包去找韓張。
韓張爸爸是“上臨一中”的校長,媽媽是生物組的組長,住學校的高階教師公寓。在路上碰見林丹雲,倆人一起去找韓張。他們幾個從小就認識,大家又住得近,可以說是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林丹雲母親是“上臨一中”的黨委副書記,因此她也住學校。不過林丹雲因為分數不夠,唸的是普通班。
韓爸爸出國訪問還沒回來,韓媽媽因為開學,忙著學校裡的事呢,也沒在家。幾個人沒了約束,聚在一起說說笑笑,點心屑果皮瓜子殼滿桌都是。林丹雲邊吃冰邊看名偵探柯藍,八五八書房何如初和韓張靠在一起討論試卷,時不時也看一兩眼。待把一套試卷做完她便溜達著回去了。
回到家把書包一扔,開啟冰箱找飲料,口裡抱怨太陽都下山了,地上還熱的跟蒸籠似的。何媽媽下樓,冷著臉說:“何如初,你給我上來——”
一聽母親連名帶姓地叫她,就知道一定沒好事。心虛地杵在那兒,也不敢吱聲。何媽媽又叫了一聲,她才不情不願的上樓。
何媽媽坐在她床上,將幾本巴掌大的漫畫書擲在地板上,一言不發,臉色鐵青。她看了看,床單被子枕頭全不在,知道肯定是母親拿去洗了,搜出藏在枕頭裡的漫畫書,於是低頭看著腳尖,死不做聲。
何媽媽一臉嚴肅看著她,“這怎麼解釋?”
她無力地爭辯:“都是暑假看的——”
何媽媽大力拍床,提高聲音:“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還有理了?上學期末你考多少名?不是信誓旦旦說要進前五嗎?整天不思長進,看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能進清華北大嗎——”說得她頭都低到胸前去了,平時的囂張勁兒全不見了。何媽媽頓了頓,問:“說,哪來的?”
她咬牙,“買的——”聲如蚊蚋。
“哪買的?”
她不做聲。何媽媽又問:“還有嗎?”她搖頭。
何媽媽看她那慚愧的樣兒,知道大概就這些,於是說:“零花錢全部交上來,以後要買什麼跟我說。”盛怒下的太后,她不敢忤逆,唯有乖乖把零花錢全部交上去了。
又受了一頓教育,一等何媽媽出去,聽著腳步聲已經下樓,便開始打電話,哭喪著臉說:“林丹雲,你的漫畫書被我媽媽發現了——”
林丹雲問:“那我的書呢?”她可管不了何如初,只關心自己心愛的漫畫書。何如初說被繳了,林丹雲氣得大叫:“我說了你別帶回家,要看上外面找個地方看去。現在繳了,你拿什麼賠我!書店裡都沒有賣的——”
她唯有道歉,直到說送她一條自己的紫水晶鏈子才算是平息了這場憤怒,林丹雲直到掛電話還在嘟嘟嚷嚷說再也不借書給她看了。
然後又打電話給韓張哭窮:“我犯事了,零花錢被繳了,你救濟救濟我吧。”韓張嘲笑她:“你什麼時候不犯事啊?我都救濟你多少回了。你說你既不缺吃又不少穿,要錢幹什麼啊?”
她不管,只說以後出去吃東西要他付賬。韓張口裡說:“那你不吃不就得了,你想吃什麼何媽媽不給你買啊。我沒有錢。”要吃的當然是家裡不讓吃的。韓張話雖這樣說,每次還不是被她得了逞。
斷了經濟,何如初有點鬱悶。想著派克鋼筆肯定是沒戲了,很是煩惱。只好先等媽媽氣消了再說。
因為捱了批評,晚上賭氣沒有下樓吃飯,何媽媽敲門叫了幾趟,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