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問林丹雲頭發扎的緊不緊,等會兒跑步的時候會不會掉下來。林丹雲退後兩步,看了眼,遲疑地搖頭:“不知道。不過,你最好把頭髮盤起來,跑的時候利落——誰叫你頭髮那麼長!”
她翻著白眼說:“長礙著你了!”其實並不如何長,只是理科生的女生習慣剪短髮,她便顯得特別招眼。
林丹雲笑說:“不知道我嫉妒啊。”林丹雲從不吝嗇對她頭髮的讚美,倒是她自己,不以為然,不怎麼在意。當下解開發帶,咬在嘴裡,右手隨便抓了兩下,想要挽起來。如雲的秀髮散在秋日的陽光下,熠熠發光。鍾越站在幾步遠的地方,有一種強烈想要觸控的衝動,是不是如陽光一樣溫暖?
韓張衝過來,隨手抓起她一把頭髮,不屑地嚷嚷:“從沒見過你這麼麻煩的人,都要上場了,梳什麼頭髮,快點快點,別磨嘰了——”
她靈巧地閃開,做了個嫌惡的表情,皺眉說:“別碰——手髒死了——”緊了緊髮帶,就上跑道了。往那一站,見人家身體彎成一張弓,蓄勢待發,自己那麼直挺挺站著倒像是罰站,笨拙地想學,還不等她擺好姿勢——槍聲就響了。結果可想而知,她跑了倒數第二——途中有一個女生跌倒了。
韓張打籃球是數一數二的高手,短跑勉強算可,長跑卻不行,但是短跑想拿名次,若沒經過專業訓練,難上加難。倒是跳高,仗著自己腿長,拿了個第六名,為班上贏得1分。第二天的立定跳遠,他又拿了個第七名。
鍾越是第一個破零記錄的,一百米短跑他拿了第七名,贏得0。5分。下午投鉛球也拿了最後一名第八名。第二天的飛鏢比賽,因為眼力好,手勁兒巧,竟然也拿了名次,大大出乎眾人的意料。飛鏢比賽因為有一定危險性,怕傷到人,所以四周場地禁止同學圍看。正因為如此,大家的興致越發高昂,倒有一半的人是為了這個來看比賽的。
何如初站在看臺上,見他立在場中間,淵渟嶽峙,沉穩如山,飛鏢在他手裡去如閃電,一舉命中紅心,心頭跟著一熱。全場的人譁然,有人帶頭鼓掌,於是大家跟著拍起手來,掌聲如雨點般落下。鍾越充耳不聞,彷彿身外一切不復存在,鎮定地拿起另外一根飛鏢。
她跟著眾人使勁拍手,臉被陽光曬得紅紅的,等他一下場,立即奔過去,仰著頭看他,稱讚說:“鍾越,你太厲害了——你站在那裡,旁若無人的樣子,有如天神,酷斃了!”
鍾越見她笑得沒心沒肺,像一朵盛開的花,不由自主,也跟著微笑。很多年以後再想起來,那時候,僅僅一個微笑,是那樣的純淨透明。
散了場,她殷勤地拿飲料遞水果,哼著歌笑說:“你可是咱們班的大功臣,多吃點多吃點,若不是你,咱們班也許零分還沒突破呢。”他有點啼笑皆非地看著滿懷的蘋果桔子,抱都抱不過來。
韓張湊過來:“我不是班上的功臣?怎麼不見你對我這麼好?”她一巴掌扇過去:“你吃的還少了,看看你腳底下,滿地的香蕉皮。”韓張抱頭鼠竄罵她是母夜叉孫二孃。
她叉著腰說:“我要是孫二孃,還容你活到現在?早將你搬上剝皮凳,開水一燙,剝皮拆骨了!”
韓張拉著鍾越說:“聽見沒聽見沒?這種女人,比母夜叉還悍,以後誰敢要!”
鍾越看著他們倆嬉笑怒罵、兩小無猜的樣子,心裡有點空落落的,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自在起來。對韓張的抱怨勉強笑了笑,轉頭去拿衣服。
第 6 章
第三天最後一場比賽是五千米長跑,完了就是閉幕式,所以中途溜走的人都回來了。何如初自告奮勇當起鍾越的啦啦隊,她自己的比賽第二天上午就結束了,結果證明大家的預言是正確的,她最好的成績是倒數第四。林丹雲還在抱怨自己拼了命給她加油,結果連複賽都沒進,連她的臉丟盡了。
熱身時,她跟在鍾越身後一會兒問要不要喝水,一會兒又問要不要休息。鍾越笑著拍了拍她的肩,手指無意中擦過髮絲,冰涼柔滑,手一頓,趕緊撤下,慌張地插在褲兜裡,指尖瞬間熱起來,像被硬生生烙了個抹不去的印記。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令年少懵懂的他羞愧不已。做了個深呼吸,立即進入比賽狀態,揮揮手踏上雪白的跑道。
槍聲一響,數十人蜂擁而上,因為是長跑,也沒有設跑道,所有人全力以赴。標準四百米暗紅色環形跑道,第一圈時拉開的距離還不明顯,越到後面差距越大,有人跑到中間實在堅持不下去,臉色煞白,唯有退下場來;也有人跟在人群后面苦苦支撐。加油喝彩聲連綿不絕,“堅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