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遠處都陷在黑暗裡。四下靜悄悄,連風都靜寂。
陳秋夏與徐明輝並肩坐在堤防上,深夜的海潮聲沙呀沙地,一波又一波地在低語。
“對不起,這麼晚還把你找出來。”而且,遠遠到海邊來,今晚是回不去了。
她搖頭笑一下。
“但我很高興……對不起,阿夏……”
最近他總是在道歉。因為他要求太多,他渴望太多。
今天他陪著她遞了表格,申請簽證。他很緊張,一直握著她的手,手心不斷冒著汗。
“謝謝你……”又抱歉又感謝,都說不清那是怎麼樣混雜的情緒。但更多的是歡喜,終於放了心。
“這樣好嗎?”潮聲中夾雜她低微聽不出的嘆息。“我怕,我可能會成為你的負擔。”
“不會的,你別擔心。”他有獎學金,加上存款,兩個人的生活沒問題。
幾近是不顧一切了。
他很慶幸他父母答應他的請求。如果他們不答應,他恐怕會變成一個“不孝子”。他不是做事不考慮後果的人,但這件事,他幾乎是不顧一切了。
“我不是擔心,我只是……”她停住。
“不安嗎?”他握住她的手。
“也不是不安。”說不出貼切的感受。“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妨礙到你。”
“不會的。”她不知道他心中那強烈的感受。害怕的是他,忍耐不住的是他。
原來在感情面前,他也會恐懼,而且脆弱。
他感謝上蒼,又讓他們這樣的重逢,讓他可以這樣地握住她的手,說著心中點滴的感受。
“對不起,我要求的那麼多——”
陳秋夏伸手搗住他的口。一會,放開手,輕輕傾向前,靠向他,吻住他的唇。
潮浪拍打著堤岸,月光變得有點亮。
她看看他,不好意思地笑一下,站起身,走下堤岸。
徐明輝追上去,從她身後環住她的腰。
“你剛剛是不是做了什麼?”在她耳畔輕輕舔咬。
“好像。”
“可不可以倒帶?”
“不行。”她低笑起來。
“那麼,可不可以重複再來?”
“不可以。”
“那繼續下去呢?”將臉埋在她頸問。
突然濃情蜜意起來。
“咳咳!”忽然冒出個咳嗽聲。
一個睡不著,出來散步的老伯瞧見,搖頭說:“真是的!年輕人,要親熱回去關起門來再親熱,在這裡親熱都被看光了。”
陳秋夏驀然燙紅臉,連耳根都發熱。還好,黑暗中看不出她臉紅的窘樣。
她拉著徐明輝快步走開。徐明輝忍俊不住,先是低低壓抑著笑聲,而後乾脆放聲笑出來。
“你還笑!”陳秋夏覺得更窘。
但她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好不容易,徐明輝終於收住笑,怕旁人聽見似,刻意壓低聲音,聲音裡仍帶著濃濃笑意,說:
“我記得我好像還欠你一個‘馬殺雞’。”
“你還記得!”啊啊!那“銷魂蝕骨”的滋味!
“怎麼會忘得了。”他再次環住她。
想起在清境山上那甜蜜旖旎的時光。
啊!再一次,回味那銷魂蝕骨的滋味!
“回去後,到我家一趟好嗎?我爸媽想見見你。”又握住她的手。
“嗯。”終究要面對的。
她的手交迭在他的手上頭。他們手握著手。
“要親熱回去關起門來再親熱。”老伯不知從哪突然又冒出來。
兩人失笑出來。
手握著手,笑著跳開。
他們的故事,從這裡,或許才真正要開始。
後記
前一陣子的某天,忽然作夢夢見以前的事。“夜深忽夢少年事”——結果就寫了這個故事。
神吧?不過,寫小說的人就是這樣,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誇張成”一場“風花雪月”。當然,也不想我們這些寫小說的是靠什麼吃的,沒這個本事,還混得下去嗎?
不過,夢真是奇怪的東西啊。多少年不會想起的人事東西,忽然就那樣夢見了。然後,當然要感慨一下;然後,發呆個半天,再惆悵個半天;然後,就開始寫小說了。
想來,“作夢”也是寫小說的人一項可貴的資本。可惜,我總是作些“青青菜菜”的夢,要不然,我的創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