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對不起。”她腦中瞬間閃過的念頭確實如此,但……事實不也如此?她現在身上衣服沒少半件,完整得就是她昨天穿上的樣子,沒被人脫掉,只有睡皺的痕跡。
“我真的是個男人。”他坐起身子,長髮一握,攏向胸前,全黑睡袍襯托出他的頤長高瘦,他突地靠近她,補上一句:“而且是個對女人有興趣的男人。”
他距離她太近,他身上獨特優雅的味道沁入鼻間,薄美的雙唇輕吐著句子,讓她想起了他的那個吻,加上這句好曖昧的暗示,葉子蔻小臉竄紅,瞧他也不是,不瞧他也不是,進退之間,無所適從。
女人臉紅,是天底下最頂級的腮紅,那是多高階的質地都刷不出來的效果,如果她臉上少掉花花綠綠的顏色,不知道會有多嬌豔。
看葉子蔻臉蛋壓低到都快重新躺回枕頭去了,唐若谷也不讓她為難,替她解答最原先的疑惑。
“抱歉,昨天是我拖太晚。你在沙發上睡著了,我抱你回車上,本來想送你到家門口再叫醒你,不過你睡得太熟,我只好抱你下車去按你家電鈴,但是你的家人不開門,我總不能把你放在門口,所以就帶你回我家。”他解釋道。
“噢……原來是這樣。”低低的腦袋又點了點,瞭解。
她家的門禁——只用來禁制她的門禁——十二點一過,鎖門鎖得毫不手軟,多一秒都不等,任憑電鈴按得多兇、叫門叫得多急,屋裡也不會有半個人替她開門,所以她不意外他會吃閉門羹。
“給你添麻煩了……對、對不起。”她在床上就忙著對他躬身道歉。
“不麻煩,你一直乖乖在睡,又不吵又不鬧,同一個睡姿可以維持兩小時以上,乖巧得很。”也不會滾到他身上,或是跨來一隻玉腿,安安分分躺在那一半的床位。
“呀?你怎麼知道我兩個小時沒換姿勢?”
這回換唐若谷無言以對。
他怎麼說出口知道她睡得好乖巧,是因為他盯著她的睡相整整一夜?
“店、店長先生?”為什麼不說話了?這樣她會覺得很尷尬……
“我姓唐,唐若谷。”
“呀?”
“上頭還有個哥哥,叫唐虛懷,合稱‘虛懷若谷’,不過似乎我們兩兄弟都違背了自己名字裡的涵義。”沒有一個懂得什麼叫謙虛內蘊。
“噢……”為什麼突然冒出這一段“自我介紹”?但是……能知道他的名字,她心裡滿高興的。
“記住。”
“好……”她絕對不會忘,就算他不要她記住,她也不可能忘的。
“先去洗個臉,昨天你睡著了,我只能簡單替你卸妝,彩妝一定要卸得很乾淨,否則對肌膚傷害很大。”他拿給她一條幹淨的毛巾。
葉於蔻聽到這裡真想埋進棉被裡呻吟。
他替她卸妝,那就表示她從醒來到現在都是用那張青青紫紫的難看臉孔面對他,天呀……她還以為自己臉上掛著他昨天贈送的“魔法”……
一張白皙潔淨的臉。
而魔法早就消失,她還不知道……
“你要不要順便洗個晨浴?我這裡有你能穿的衣服。”他問,卻也直接動手塞了條浴袍給她,擺明下給她拒絕的空間。
葉子蔻點點頭,只想趕快溜到浴室去避難,不讓他再多看一眼她的醜態,所以也沒思索在男人家洗澡是件多尷尬的事。
“浴室在右手邊,盥洗用具裡面都有。”
葉子蔻沒多聽什麼,直朝他指點的方向小跑步奔去。
五秒後,她從浴室裡慌張地奔出來。
“我、我的臉……”原本就音量小又結巴的聲音,在此時更加含糊難辨,“我的臉變得好恐怖!昨、昨天還沒這樣的,是不是過敏——”
葉於蔻除了在自己那張剛睡醒、惺忪得很邁遢的蒼白臉孔上看到一塊一塊的淤傷外,還發現有好多詭異的深褐色浮現在面板上,看起來好恐怖!
“我趁你睡著時幫你上藥的,是優碘。”他優美一笑,一點也不訝異她的反應如此激動。
“呀?”她的小手還掄在他的睡袍襟口上,臉上的失措現在只剩下愕然。“優……優碘?”
“不然你認為我應該替你補妝嗎?”
“呃……也對……我以為自己的臉怎麼會突然變成那樣,有點嚇到了……”還以為上天看不慣她只被打了滿臉淤青,還賞她莫名其妙一臉“病變”。
她鬆了口氣,發現自己還揪著他衣襟,十指像觸電般彈鬆開來,囁嚅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