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都不撐,雨那麼大——”心疼的數落在葉子蔻抽噎地倒向他之時,全數哽在喉頭,他渾身的血液也跟著凍結。
天殺的……
“有腦震盪現象,左肩輕微骨折,肋骨末端有裂痕,左大腿遭剪刀刺傷,失血情況還好,只是她那張臉……”
唐虛懷——身為腦科兼外科再兼心理醫師,順便還兼牙科眼科骨科耳鼻喉科的密醫——頓下句子,不是想吊人胃口,而是他在考慮,再講吓去,他弟弟會不會發狠翻桌?但接收到唐若谷掃來的催促眼神,他只好繼續盡主治醫生及哥哥之責,完整且不隱瞞地托出實情。
“她的鼻樑被打斷,右顴骨碎裂,上顎骨嚴重骨折,上下牙齒總共被打斷十一顆,恐怕要靠整型手術才有可能恢復原有的模樣。”唐虛懷攔下唐若谷,搖搖頭。“弟,別進去看,她的情況很糟糕,尤其是護士替她擦掉滿臉血水之後……”根本是慘不忍睹了,如果連他都這麼覺得,何況是他老弟?
他是第一次看到唐若谷如此粗魯地踹開他的密醫診所大門,全身溼淋淋的像跳進淡水河去打滾一圈,雙臂問的長外套底下包裹著一個近乎毀容的女人。
唐若谷身上還滴淌著雨水,長髮此時散亂地貼在他的手臂和胸口,臉色蒼白——即使他是一路抱著葉子蔻衝上樓,臉上也不見半點勞動過後的紅潤。他緊盯著加護病房的門扉,直挺挺站著,教人猜不出他下一秒會做什麼。
唐虛懷心裡暗叫不妙,他弟弟這號表情他有多久沒看見過了?五年?十年?他算不出來了,只是幸好他一直都有心理準備——他從全黑醫師袍裡摸出一根針筒,在唐若谷一轉身,立刻對著站在一旁的老闆大喊:“快抱住他!”
老闆的神智反應雖然慢,肢體反應卻是一等一的強,腦子還沒接收到唐虛懷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兩條粗壯手臂已經抱住差點從他身邊奔過去的唐若谷。
“放手——”唐若谷才吼完,整個人就癱軟下去,而他身後的唐虛懷拿著注射完畢的針筒吁了口氣,拍拍胸口。
“還好來得及。”他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用到這根針筒哩。
“你對他做了什麼?”老闆看著唐若谷倒在他懷裡,一動也不動,失了力的頸項偏側在一旁,脖子上有個細小的針孔痕跡。
“讓他鎮定,不然會出人命的。再麻煩一下,幫我抱他到病床上躺一下。”唐虛懷指揮著老闆。
“為什麼要這樣?店長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嗎?”他剛剛一時之間還以為唐若谷是嚇昏了,沒想到是唐虛懷偷襲他,似乎打了麻醉針還是鎮定劑之類的。
“你看不出來我弟想衝出去殺人了嗎?我那麼疼愛他,當然不能眼睜睜看他闖下大禍。”兄弟之情真是讓人感動得想哭。
老闆將唐若谷放在病床上,“他殺人?我還比較怕他衝出去被人殺哩,沒看到那個女孩都被打成那樣嗎?店長出馬,下場大概不會比她好到哪裡。”店長又不強壯,如此美型優雅——換成白話說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美少年”,只差沒咯兩滴血來增加美感。
“我弟是拳擊輕甲級金牌的選手,曾被教練譽為當世天才,國一時差點將一個騎機車搶劫又拿刀劃斷婦女咽喉的傢伙給打死,從那天之後,我媽哭著求他‘溫柔一點’、‘文弱一點’、‘懦弱一點’、‘沒種一點’、‘娘娘腔一點’。我們兩兄弟對父母的話向來言聽計從,尤其加上眼淚攻擊,簡直是我們的死穴,所以他就決定讓自己文弱起來,而結果,就如你所看到,他變成一個美極的男人。”唐虛懷嘴裡咬著體溫計,穿著一身不純潔的黑袍,一點也不像個醫生。
“店、店長是那樣的人?”不不不,他沒辦法想像一個背後扛著一簍火紅玫瑰,身邊還有無數刺眼光芒的美型男在揮汗打拳擊!落差好大……
“他就是那樣的人。只要別超出他的忍耐極限,他可以優雅得像個貴公子,冷眼看著別人受苦受難,但你也看到了,他已經忍無可忍,我不能冒險讓他做出衝動的事。我一直以為他不會再有失控的一天,沒想到這劑針還是用得上。”
“因為他喜歡那個女孩,所以無法忍受她受傷害。”這是人之常情。
“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他的‘無法忍受’。”那會害他嚇掉半條命,對父母也沒辦法交代,要當一個疼愛弟弟的好哥哥真不容易呀。“總之,先讓他冷靜冷靜,至於之後該選擇什麼方式替那個女孩討回公道,等他醒來再說。”
唐虛懷撥撥額前那繒劉海,天藍的眼睛配上濃黑的發,雖然有些衝突,但又迷人的彰顯出黑髮及藍眼兩者各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