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九律。
“小王爺惦記公子的傷勢,命我過來瞧瞧。”湯九律從袖中摸出一隻小小的白玉瓶子,“這是王府珍藏的金瘡藥,治外傷頗有奇效,公子用了它,早晚便好。”邊說邊把藥瓶遞給落紫。
韓不及身上穿著新換的白衫,淡淡地透著血色,“你就是湯九律?”聲音淡淡的,帶著三分疏離,倒像是客氣的主人在對下人說話。
湯九律卻並不生氣,笑道:“不敢,正是在下。”指了指環翠,“這是王府楚姑娘的貼身丫環,名叫環翠。”
環翠行禮如儀。
湯九律見韓不及無話,便道:“公子早點休息吧,我們這就回去覆命,打攪。”
落紫急忙道謝,送他二人出去。
“這位韓公子好生無禮。”環翠忍不住抱怨。
“無禮算什麼?他是韓門落陽穀的人——”湯九律自嘲地說,“今天若不是沾你的光,只怕我連他一面也見不著呢。”
“沾我的光?”
湯九律微微一笑,“他以為你是——”說到這裡,“呵呵”一笑。
回到王府的時候,已近深夜,雀舌仍然靠在床頭髮呆,見環翠進來,叱道:“你這半天跑到哪裡去了?”
“姑娘還沒睡呢——”環翠急忙過來收拾,一邊鋪床一邊說,“我剛出去就遇見湯先生,他要我隨他去瞧瞧韓公子的傷,韓公子住在聚賢莊,在北半城呢,所以回來遲了。”
雀舌眼珠一轉,卻說:“你是我的丫環,怎麼聽他使喚?”
環翠滿心委屈,“都是主子,我不過是個奴才罷了——”
“我又沒有怪你。”雀舌捏弄著腰間的穗子,遲疑半晌,終於還是問道,“那——韓公子,他傷得怎樣了?”
環翠搖頭。
雀舌跳起來,“傷得重嗎?要不要緊?”語氣甚是驚慌。
環翠急忙擺手,“不是、不是,我跟湯先生進去,還沒有說上三句話就告辭出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傷得怎樣。”
“那——你瞧他的臉色,可要緊嗎?”雀舌急問。
“你既然關心,為何不親自瞧瞧去?”門“吱”的一聲開了,湯九律似笑非笑地站在那裡。
“我、我哪裡關心?”雀舌臉上大紅,竟有些結巴。
“既如此,我剛得的訊息,大概你也不願意聽了?”湯九律說完,拔腳要走。
雀舌急忙拖住他,問:“什麼訊息?”
湯九律也不為難她,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指頭,“番千手仍在洛陽城。”再出一根,“滇中囚蠱門今晚要尋他們晦氣。”
落紫守在旁邊看著廚子熬好了粥,小心翼翼地端進去,見他靠在枕上若有所思,笑道:“公子有傷在身,只怕胃口不好,吃些清淡的吧。”
“我想喝酒,去打些酒來。”韓不及吩咐。
“公子,酒傷身體——”落紫勸道,“那頭陀這次雖然沒有下毒,傷口卻深得很,公子又失血過多……”
“也罷,我自己買去。”韓不及說著,坐起身來。
落紫無法,只好答應:“公子稍等,我去去就來。”
他傷在背部,只好趴在枕上,夜已深沉,四下漸漸安靜下來,隱隱傳來打更的聲音,傷口的疼痛便一波一波湧上來,他清醒得半點睡意也無,只覺得心中煩躁——
外面忽然“咣”的一聲響,似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接著便是“砰”的一聲,門被人從外踹開,卻是信陽府的那名紫衣人,盯著他仔細瞧了半晌,哈哈大笑,“今天聽說落陽穀韓公子被番千手重傷,我還不相信,如此看來竟是老天幫忙。”說著將手一招,又有兩人押了一個女子進來,那女子五花大綁,嘴裡還塞了幾隻麻胡桃,臉漲得通紅,正是單落紫。
韓不及慢慢坐起來,一顆一顆扣著衣裳紐扣。
紫衣人以為他處於劣勢,必定驚慌,此刻見他氣定神閒的模樣,反倒著急,“你要做什麼?”
“你問我嗎?”韓不及冷笑,“三更半夜擾人清夢,我倒想問問,閣下想要做什麼?”
紫衣人惱羞成怒,解下腰間長鞭,料定韓不及有傷在身,不是自己對手,當頭便是一鞭。
眼見那一鞭便要砸在他臉上,忽然停在半空,卻是一隻小小的茶杯,韓不及微微一笑,一甩手,那茶杯帶著強大的餘力,卷著鞭子便向紫衣人砸去,頓時臉上多出一條血痕。
紫衣人大怒,左手捂住傷口,右手一揮,身後四人衝上來,圍成半個包圍圈。
韓不及只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