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韓風說,不及少爺似乎——遇到些麻煩。”韓冰訥訥地說。
韓秋水一邊緩緩點頭一邊說:“《落陽心經》是韓門武學的最高點,遇到麻煩那是再平常不過了,哪有那麼容易就練成?!”停了一停,又問,“楚家那丫頭呢?”
“楚姑娘今天似乎有些不高興,一個人待著,誰也不見。”
韓秋水冷淡地哼了聲,“她還在為湯九律的事情鬧脾氣?”
韓冰把頭更埋低了些,不敢答話。
“不懂事的東西,不過,倒是跟她那風騷的娘一個德行——”韓秋水邊說邊起身下炕,韓冰急忙趕上幾步,幫她穿靴,繫好了靴帶,扶她下炕。
“她的功課進展怎麼樣了?”韓秋水邊走邊問。
韓冰低聲回應:“今日韓風回話說,楚姑娘的落陽掌仍停在第九招上——”
“第九招?”韓秋水驀地停步,皺眉道,“我沒記錯的話,她的落陽掌練了快三個月了吧,還在第九招?”
“都是韓冰督促不力,請谷主責罰。”韓冰急忙回話。
韓秋水不悅地推開韓冰,冷道:“你去,看那丫頭在做什麼呢?馬上帶她過來見我——”
韓冰怔了下,面露難色,“谷主——”
“怎麼了?”韓秋水臉色驟變,看上去竟然有幾分猙獰,“她又去碧水寒潭了?還在想著偷偷出谷嗎?”
“楚姑娘她——”
韓冰話還未說完,眼前一花,院子裡已經多了一人,卻是一名面貌清秀的白衣少年,向韓秋水深深一躬,“徒兒拜見師父。”
眼前的人身長玉立,丰神俊秀,韓秋水仔細打量了他半晌,才滿意地點點頭,“聽韓風說你最近功夫練得不錯,又精進了許多?”
韓不及點一點頭,並不答話。
“《落陽心經》繁難複雜,講究的是緩急相當,不要一味地求快——”韓秋水正教訓他,遠遠看到一名白衣少女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便吊起嘴角,冷道,“楚姑娘,你還捨得回來嗎?”
雀舌好容易喘勻了氣,無所謂地笑笑,“我可不是回來了嗎?”
“你剛才上哪兒去了?”韓秋水臉罩寒霜。
韓冰站在她身側,急忙拉拉她的袖子,雀舌卻並不理會,“碧水寒潭。”
“你還想著逃走?”韓秋水冷笑。
“師叔這話說得不對,”雀舌平靜地說,“我不是逃走,我是光明正大地離開這裡。”
“你倒是嘴硬。”韓秋水氣極反笑,“我倒是很想瞧瞧,就憑你那三腳貓功夫,還想渡過碧水寒潭?”說完拂袖而去,“給我跪在院子裡,今天晚上不許吃飯,不許睡覺!”
韓冰急忙跟了過去,韓不及卻停了一停,待她們去遠,方問:“你為何如此?”
“我喜歡,你管不著!”楚雀舌撇撇嘴。
韓不及不以為然地搖頭,“你是因為湯九律的事情,才會這樣針對她。”
楚雀舌被他說破心事,臉上微微一紅,很快地說道:“是又怎樣?誰叫她不讓我跟九律哥哥學習音律?我根本就不喜歡練武,她憑什麼強迫我?”
“湯九律是京城侯王府的幕賓,你一個女孩子,怎麼方便跟著他?”韓不及皺眉,不悅地說,“再說了,讓你習武是楚師伯的意思,怎麼胡亂遷怒旁人?”
“如果爹爹知道我不想習武,他一定會改變主意的!”楚雀舌跳起來大聲反駁,“那個老妖婆,根本就不知道爹爹有多疼我——”夜風漸起,楚雀舌本來衣衫單薄,此時不禁有些瑟縮,嘴裡卻仍然不服氣地咕噥,“爹爹最聽我的話了——”
韓不及搖頭嘆息:“楚師伯怎麼想我們誰也不知道,不過,你要是再與她作對,不知能不能活著與楚師伯見面——”
“她敢——”
“她敢不敢你心裡最清楚,她武功不及你嗎?她權力不及你嗎?”韓不及正待往下說,韓霜遠遠地跑過來,低聲道,“找你呢。”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
雀舌雖然極不服氣,只得老老實實地跪下。
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雀舌揉揉眼睛,長長地伸了個懶腰——不能不承認韓秋水是一個很會生活的人,韓門的床出奇的柔軟,也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的。等她以後離開這裡,還是會懷念這裡的床吧——雀舌迷濛地想著。
床?一線靈光閃過,雀舌“騰”地坐起來:她怎麼會睡在床上?昨天不是被罰在院子裡跪一夜嗎?難道自己睡得迷糊了,自己跑到床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