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有好差事派給你呢!”
環翠心下狐疑,剛進了院裡,卻見那日在客棧見到的姑娘站在樹下發怔,奇道:“單姑娘,你這是做什麼呢?”
落紫回頭瞧見她,勉強笑笑,“楚姑娘在裡面。”
環翠也不及細問,掀簾子進去,雀舌背對著門,坐在床前的墊子上,一徑地發怔,床上卻是一名年輕男子,正睡得深沉,臉上卻白得沒有半分血色,似乎受了極重的傷。
他身上覆著上好的錦被,質地柔滑,卻不易蓋得牢靠,雀舌把下滑的被子拉高了些,轉頭見她進來,指指外面,示意她出去說話,環翠急忙退出去。
雀舌很快出來,“這幾日你不必過我那邊去,留在這裡照顧韓公子,什麼吃的用的,你親自到我房裡拿。”說著從懷裡拿出一隻玉瓶,吩咐,“這是金創藥,每隔兩個時辰換一次,廚房裡有煎的藥,你拿過來自己熬,記住——”她瞧了眼遠處的落紫,低聲道,“所有一切都由你來做,忙不過來就讓玉欄幫你,可不許交給旁人,記住了?”玉欄也是她的貼身丫環。
“可是——”環翠猶豫道,“我和玉欄都過這邊來,姑娘你那裡怎麼辦?”
“琪哥哥那裡多的是丫頭——”雀舌執起她的手,微微一笑,“我卻只信得過你,這件事我交給你了,可不能出半點差錯!”
環翠抿嘴一笑,“姑娘放心。”
雀舌點點頭,過去向落紫說了幾句話,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靜心院。不一會兒玉欄過來,環翠拉住她問:“那位落紫姑娘不住這裡嗎?”
玉欄手裡端著盆熱水,急著要走,“她住清輝堂,和姑娘一起。”
此時已是春末夏初,一樹一樹的花過了花期,便是滿眼的油綠,太陽並不灼人,透過枝葉的縫隙灑在庭院裡,篩金點銀一般,亮閃閃的甚是好看。
韓不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溫和的日頭透過細密的翠色紗窗,映在他的臉上,暖暖的極是舒服,房內空無一人,四下寂靜無聲,卻不知身在何處,他支起身子想要坐起來,手上卻甚是無力,忽聽外面有人說話——
“……來過了?”
“嗯,剛走,瞧了瞧,沒說什麼,只是重新寫了方子。”
原來是兩名女子,都壓低了嗓音,想是怕驚醒了他。
“沒說要不要緊嗎?”
“……”
“那怎麼成,都兩天了,我看還是把吳太醫請來吧,這蔣太醫我總瞧著他有點不把穩的意思!”
“蔣太醫雖沒說什麼,卻一直點頭,想來已無大礙,湯先生也說無礙,您怎麼就不信,若果真無事,您再把吳太醫請來,豈不是要鬧笑話?”
“九律哥哥一向就愛哄我,我才不信他!”她雖這樣說,卻似乎鬆了口氣,“你好生侍候著,若是醒了,打發人告訴我……”接著便是細碎的腳步聲,兩個人漸行漸遠,其他的話便聽不清晰。
這樣溫情的話,她似乎從未當著他的面說過。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滑過心頭,之前的憤怒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想起校場上她無懼無畏的神氣,明明武功那麼差,哪裡來那麼大的膽子?他不禁撫額微笑,雀兒,這些年,我這樣思念你,你可也惦記著我嗎?
竹簾“譁”的一聲響,環翠捧著一隻蓋碗進來,見他醒了,喜道:“公子,你醒了?”不等他答話,扭身叫人,“玉欄,去安榮院回話,就說韓公子醒了……”
“等等!”韓不及攔住她。
“什麼?”環翠奇道。
“不,我不見她!”相見情怯,這個“怯”字,半分不錯。
“只怕已經來不及啦,這幾日時時都有人守在這裡,隨時給小王爺回話呢!”環翠笑笑,把托盤放在小几上,揭開蓋碗,卻是一盅金黃澄清的參湯,捧到他面前,“這是小廚房熬的,比大廚房弄得精細多了,您喝一口——”
韓不及喝了參湯,只覺得眼皮沉重,環翠見他睏倦,便放下簾子,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他傷後畢竟體虛,這一覺甚是深沉,再醒來已是次日晌午,院子裡隱隱傳來笑聲,他感到氣力恢復了許多,便披衣起身,隔著窗紗朝外望去,卻是環翠和幾個丫頭,大家圍成一個圈,中間雞毛毽子此起彼落,一個個玩得滿頭大汗。
太陽漸漸地灼熱起來,只聽一人道:“渴了!”聲音清脆,如溪流山澗。
韓不及只覺得心跳一陣失速,不禁失笑:雀兒,你可知道?只是聽著你的聲音,就能讓我這樣心悸!
環翠答應著去斟茶,丫環們便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