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石頭端了一盤子糖耳朵,一碗杏仁酪出來:“今兒在杏滿樓跟京城來收貨的人談買賣,想著純哥兒愛吃糖耳朵,你愛吃杏仁酪,就多買了一份回來,原想著等會給你們送去的,誰知你們倆就來了,正好,快吃吧。”
杏滿樓的杏仁酪是用南杏仁做的,加了糯米粉和白糖,還加了些許牛乳,喝起來濃稠細滑,還帶著淡淡的奶香,潤燥補肺,貞娘一向愛吃,只是原先家裡窮,買不起,如今倒喝的起了,卻沒時間了。
貞娘坐在炕上,眯著眼,美滋滋的喝著杏仁酪,杜石頭看著她蘋果似的小臉,斯文安靜的姿勢,唇角不知不覺的勾出一個弧度來。杜大壯一扭頭正好看見,心裡一動,抿了抿嘴,問貞娘:“貞兒,你怎麼帶著純哥兒來了,你爹和你娘呢?”
純哥兒抓了一塊糖耳朵邊啃邊道:“爹和娘在家裡說白天的事呢,就是,嗯,那個瘋婆子的事。”
杜大壯啐了一口,恨恨的道:“那個無恥老婦,還有臉面登門?哼,媽的,若再敢來,看我不揍她一頓!”
貞娘看看舅舅缽大的拳頭,笑道:“你那一拳她還不沒命了啊?還是算了吧,跟這樣的人鬥什麼氣?不值當的,舅舅,你在京城買鋪子的事定了嗎?”
“還沒有,不過山東那邊的地倒是有訊息了,我一個朋友在那邊看好了兩個莊子,正好是連著的,一共八百百多畝,咱們倆家正好一人四百畝,我準備這幾日去一趟山東,看看這莊子的事,你爹也要跟我一起去呢。”
“跟你一起去?為什麼?”
“呃,你爹說這些日子上門恭喜的人,需要應酬的人太多,忽然間冒出來認識的不認識的人也多,對了,還有人要給他說親。”
“說親?”貞娘嚇了一跳,;“我娘還在呢,說什麼親?”
“說是要給你爹做妾,真是不要臉,唉”杜大壯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兩聲,按說這樣的話不應該跟貞娘這麼個小姑娘說的,可這孩子一向聰明乖覺,腦袋瓜子比大人還靈光,為人處事比那些幾十歲的人還圓滑,弄的他常常忘了這還只是個八歲的女孩子,一不留神就什麼話都說出來了。
“我爹怎麼說?”貞娘苦笑,真是有一得必有一失,光想著爹有了功名能一嘗夙願,振奮家聲,光大門楣,讓娘和弟弟都能跟著人前顯貴了,卻忘了,爹成了舉人老爺,歲數還不大,人也一表人才,有些寒門小戶女孩卻生的還好的人家就會惦記上了,那些女孩送給高門大戶只能做婢,不夠資格做妾,可若嫁入貧民家裡做妻,還不甘心,做了舉人的妾室也是一份榮光。一來讀書人的地位本來就高於那些販夫走卒,而來現在是舉人將來指不定中了進士,做了官,那就是官家的人了,若走了運再給生個兒子,雖說是庶子也比普通人家的兒子要很多的。
杜大壯忙為許懷安分辨:“你爹可不是那種一朝得志就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人,早推了,可也實在不勝其煩,要不怎麼非要跟我去山東看看呢。”
貞娘笑了笑沒說什麼,跟杜大壯和石頭聊了會家常,到了掌燈時分,讓杜石頭送他們回了家。
過了幾日,許懷安和杜大壯啟程去了山東。
這日一早,安府大小姐元敏身邊的大丫鬟杏核來了許家,說是大小姐請貞娘過府一聚。貞娘納悶,十多日前剛去了安府和元敏聊了會天,做了會針線,聽老夫人說這幾日會給元敏安排教養嬤嬤,教她規矩,所有自己特意不再上門,怕打擾元敏學規矩。
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貞娘眉頭緊鎖,忙收拾好跟著杏核去了安家,一進府就發現府裡面好像多了不少僕婦,貞娘忙斂眉低首,跟著杏核去了後院元敏的閨房。
見元敏穿著嫩黃色細葛交領夾衣,下面穿著月白色繡了蔥綠色纏枝花紋的挑線裙,頭上梳了雙丫髻,隨便簪了兩朵杏粉色的絹花,一眼看過去清雅明媚,只是一張小臉滿是怏怏不樂的神情,身邊的乳母正端著一碗藕粉桂花羹勸呢:“好小姐,你都一上午沒吃什麼東西了,連早飯也沒用,餓壞了,奴婢們怎麼擔得起呢?您是金玉般的人兒,何苦跟那麼個人鬥氣,竟連飯也不吃”
元敏只是託著腮理也不理,一眼看見貞娘進來了,急忙跳下炕,焦灼的道:“你怎麼這麼多日子也不來看我”
說著竟紅了眼圈,貞娘一愣,忙問:“出了什麼事?你們家怎麼忽然多了這麼多的人?”
元敏拉著貞娘上炕,讓乳孃上了茶和四碟果子,揮揮手讓丫鬟們下去,只留下了乳孃歐氏和貼身丫鬟杏核、紅蕊伺候著。
“我繼母和新進府的姨娘都懷孕了,我,可能要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