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祖母雖然疼愛自己,可畢竟年事已高,自己的將來必定是要指著哥哥和父親的,貞娘話裡面的暗示,她細細一想就明白了,若哥哥有什麼差錯,將來繼母或姨娘的兒子做了世子,自己的將來就不一定是什麼樣的了。所以她必須要在府裡站穩腳跟,必須要在父親心裡贏得一席之地,這樣才能成為哥哥的助力,才能保證自己和哥哥的將來。
貞娘見她臉上陰晴不定,知道她聽進去了,又笑著說:“聽聞你繼母有了身孕,你回府少不得要送上一兩件東西恭賀,可有準備?”
元敏一愣,訊息來的突然,自己還真沒什麼準備,她訥訥的搖搖頭,貞娘道:“前些日子,我隔壁的翠姐讓我幫她給她嫂子做了幾件小孩的東西,回頭我讓我哥哥給你送來,我再給她做就是了,你這繼母既然是你母親看好的,想來是個心地寬和的人,你好好跟她相處,想來錯不了的。”又閒說了幾句話,就告辭了。
老太太聽了下人的稟報,一時倒愣住了,半晌才跟蘇嬤嬤說:“難為她一個八歲的孩子竟然有這麼深遠的思慮!以前只以為這是個懂事有理的孩子,卻不知竟是個有心胸有成算的,竟是我看輕了她,唉只是可惜啊,門第實在是低了了太多”
蘇嬤嬤知道來太太的心思,只是勸道:“此時還小,過幾年再瞧瞧,聽聞她父親中了舉人,想是過幾年就要考進士了,到時候指不定蒙了聖寵,成了封疆大吏呢!”
老太太苦笑,心知蘇嬤嬤是在安慰自己,一個進士,頂多能做個正七品的知縣罷了,混個幾年能做到知州就算出息了,沒有人提攜,沒有家世背景,僅憑著能力想做封疆大吏,簡直就是做夢!
傍晚,元敏收到貞娘託人送來的一個小布包,裡面是兩雙細葛布做的男人襪子,一雙薑黃色配了黑色雲紋,一雙白色配了深藍色挑金線的寶相花紋,一幅水藍色素緞包被上繡了麒麟送子圖,麒麟用了捻金線和孔雀羽線,用墊金法在麒麟上面繡的鱗片,看上去金光閃閃栩栩如生,用正戧針法繡了江紋、山崖、葉子花瓣,以鋪針加網繡繡了童子衣衫,雖然只是一副不大的包被,布料也一般,可只這繡工的精美細膩就非同凡響,元敏五歲開始學繡,師承宮裡針宮局的傅嬤嬤,對刺繡頗有功底,見了便知這必是貞娘繡了幾個月的功夫,這麼輕易的送了給自己,心裡更是感激。
又見包袱裡還有幾個精美的絡子,一個繡工精美的小孩肚兜,一張紙,細看上面是幾個做菜的方子,都是些下酒的小菜,想是為了讓自己討父親歡喜的。心想貞娘這番苦心待自己,可恨自己竟然無以為報,若以金銀之類的俗物給她,只怕貞娘會以為自己以財勢壓她,反而不美,只好含著淚,提筆給貞娘寫了一封感激的信,並一對時興的堆紗宮花,讓杏核趕著給貞娘送了去。
不幾日,安府老太太就帶著孫子孫女回了京城。
184第三十五章
貞娘心裡暗暗嘆息;只盼著元敏能聽進去自己的話,為自己謀得好的前程。
許懷安和杜大壯去了山東;杜氏心裡牽掛;三五不時的找石頭打聽;杜石頭已經十四歲了,個頭跟許懷安差不多;長身玉立,相貌俊美,在鎮上也是數得上的美男子;加之家境殷實;就有那春心萌動的女孩子多留意於他;還有人找杜氏打聽,看石頭有沒有定下親事。杜氏有時也開玩笑的逗逗石頭:“我這大侄子長大了,也差不多該定門親事了,好孩子,你自己留意些,若有看得上眼的,跟姑姑說,姑姑跟你爹說去”
杜石頭滿臉通紅,死悶著吭聲,杜氏只當他不好意思,一笑也就罷了。
卻說這日貞娘做針線眼睛覺得累了,正在床上歪著看書,見翠姐急衝衝的走了進來,小臉漲的通紅,臉上滿是悲憤,忙問:“怎麼了?”
翠姐一屁股坐在她對面,聲音裡有幾分哽咽:“我聽我娘說,桃花姐姐被夫家休了,說她不守婦道,”
貞娘大驚:“休了?不守婦道?”這桃花是簡家姑娘,比翠姐貞娘大五六歲,因為繡工精湛,人長的也漂亮,性格溫柔,有時見了還指點指點她們的繡工,是翠姐的偶像。桃花是今年年初出嫁的,嫁給了鎮上傅秀才的兒子傅勉,這才過門不過半年的時間,怎麼就被休了?
“為什麼啊?”女子被休,一般來說有很多理由,但都不外乎七出之罪,但七出當中雖讓人詬病不能接受的就是淫也就是不守婦道,有了這頂帽子,女子別說被休棄,被浸豬籠沉塘都不為過。
可貞娘是識得桃花的,那樣溫柔端莊的女孩,怎麼可能成親不過半年就不守婦道?
翠姐張了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