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掩離痕,夢中人,點絳唇。酒落胭脂,未飲已**。醒卻恍覺燈火冷,千里外,是歸人。角聲嗚咽扣孤門。幾般深,任沉淪。此劫相思,染骨還燻神。暮雪西風吹不散,歌已盡,劍埋塵。”
孟留衣翠羽般長眉微微揚起,寒星般清明的眸子浮動著薄薄的迷霧,妖豔的紅唇勾勒出一絲無奈的苦澀。
“歌已盡,劍埋塵,輕眉,一別七載,你是否已經找到了回去的路?我們此生,再也不能見了吧?我,走了很遠,走了很久,走的兩鬢泛霜,心中痛已經麻木成痂,可是,仍然不能忘記你,怎麼辦呢?”
你能不能告訴我,該怎麼辦?才能從心中將你剜除,哪怕那裡從此只餘一個血淋淋的空洞
197第四十八章
永嘉二十年四月;許懷安參加會試;中二甲第四十一名,四個月後被點為蘇州府嘉定縣知縣,正七品。
五月;許懷安攜妻女經保定府、濟南府、大名府;坐船走運河經徐州、淮安府、應天府到蘇州,走了整整兩個月;於七月初到了嘉定縣。
許懷安初次為官,心下不免有些忐忑;好在同窗好友中有些家中有為官之人的;指點他聘請了一名師爺。這位師爺姓杜名鶴友,字季堂;浙江紹興人;秀才出身,學識淵博,精明幹練,家境貧寒,二十幾歲妻子難產而亡沒有續絃,只帶著個書童四處遊歷,做過五六年的師爺,對官場的規矩、公文的書寫、錢糧調配賬務整理都非常擅長。因為也曾研讀過陽明先生的心學,和許懷安一見如故,兩人一路行來,暢所欲言,不覺成了知己。
許家人均是北方人,一路行來,盡是南國風光,江南水色,但見池外芙蓉凝雪袖,橋上煙雲逐明霞,舟下白鵝啄碧水,更有鶯歌穿柳,浣女臨池,盈盈嬌笑,落落翠裳,或撩水相戲,或嬉鬧逐波,偶有白蝶飛舞,逐香而去,玄燕斜徊,戲水爭飛。真是:船上管絃江面淥,滿城飛絮輥輕塵。忙殺看花人!
嘉定縣在寶山縣和崑山縣之間,南襟吳松江,北依瀏河,據說此地民風淳樸,百姓富足。
貞娘一家剛剛下船,就見一矮個瘦小男子迎了上來,衝許懷安深施一禮:“敢問先生可是新來的許知縣?”
許懷安點頭,拱手問道:“請問閣下是?”
對方忙恭恭敬敬的施禮道:“學生是嘉定縣縣丞範子衝,見過堂尊。”許懷安忙扶住對方的手,笑道:“範縣丞多禮了,我們自京城而來,6路水路行的慢,直到今日才到,勞你久候了!”
這範子衝名叫範原,字子衝,蘇州府吳縣人,秀才出身,家境清寒,屢試不第後託人謀了縣丞一職,在這嘉定縣做了七年的縣丞,伺候了三任縣令,是個心思縝密、處事圓滑的人。這次原任嘉定知縣張大人丁憂,上面委任了新任知縣,範子衝得了信,早早就安排人每日在碼頭等著,估摸著這幾日該到了,就親自帶著幾個人在碼頭候著,正好等到了許懷安。
範子衝見許懷安長身玉立,氣質文雅,穿著件寶藍色苦絲直裰長袍,一看就是個樸素的讀書人,身後是幾個婦孺,穿著都不甚華麗,心裡不由暗暗叫苦。
這前任張縣令是金華人士,世家子弟,家境優越,為人剛正不阿,有些讀書人的迂腐之氣,成日介說什麼為官之道,在清廉正直,凡是當地官紳的孝敬一律回絕,弄的他們這些手下也跟著吃了一年多的西北風。也不想想他們這些小吏本就沒什麼家境,一年到頭也拿不到幾個錢,還要養家餬口,不想法子鑽營,都要喝西北風去了。
如今看這個許知縣的通身打扮,想來不是個大家出身,若也和前任張知縣似的,是個迂腐的書生,自己這幫人又要跟著吃苦了!
想歸想,面上還是殷勤小意的招呼身後的隨從幫著許家人搬執行李,讓家眷上車,老爺上轎,一路護送著進了縣衙。
這嘉定縣衙共分前後三堂,共九十多間房,因開國太祖規定,有司官吏必須居於官府公廨,不許雜處民間:“凡有司官吏,不住公廨內官房,而住街市民房者,杖八十。”所以縣衙所屬的官員都住在縣衙內。
許懷安一行人一進縣衙,範縣丞就安排人引著杜氏和貞娘等進了內宅,自己則帶著主簿、典史、三班六房的差役共六十多人一起來給許懷安見禮。
得了杜鶴友的指點,許懷安微笑著跟這群手下見禮,將帶來的北方特產分給諸人做見面禮,又寒暄了一番,瞭解一些本地縣衙的習俗,直到晌午才回了後堂。
這內宅共設了九個房間,杜氏頭一次見南方的宅院,覺得雕樑畫棟,古雅精緻,處處都透著別緻優雅,很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