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項工作爭議不少,所以老書記一直強打精神在支部主持工作。劉憨把工作大致彙報了一下,忙著去處理其他事情。
屋裡僅留下張一表和王權貴。張一表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說:“王書記,你看寡婦劉美需要考慮嗎?”他著重強調了一下“寡婦”兩個字。王權貴一聽劉美,馬上用一副救世主姿態說道:“劉美這幾年一個人帶孩子也確實不容易,應該考慮考慮。”“想來也是,怎麼填上吧?”張一表趁熱打鐵地問道。畢竟人家是書記,最後還得王權貴“拍板”。老書記頓了頓說:“行,回頭和劉憨說一聲。”就這樣,劉美樹立透過。張一表大筆一揮,“劉美”兩個字方方正正的落在將要上報的人員的名單裡。她一下子成為一名“喪失勞動能力”的村民。
第四十一節 眾叛親離
王權貴做夢也沒有想到,上報的名單剛剛遞上去,就有人告發了。這個人非是旁人,正是王銀貴的兒子王雲飛偷偷乾的。
王雲飛剛剛大學畢業。別看他小小年紀,在外讀書又很少回家,對村裡的情況卻特別熟悉,家鄉的山山水水培養了他對一草一木熾熱的情感。他常常對父親王銀貴說:“有朝一日我要改變田家梁村貧窮落後的面貌。”母親在一旁不置可否地說:“別瞎想了,好好讀書才是你首要的任務。”尤其大爺王權貴的所作所為,他十分反感。更令他氣憤的是:他的一些違法行為,大多數父老鄉親卻置若罔聞而聽之任之。他心想:長此以往,田家梁何時才能有起色啊?正在他“憂國憂民”之時,王權貴“欺上瞞下”謊報劉美的事情,被他知道了。王雲飛揹著父親,悄悄地寫了一份匿名檢舉信。
鄉領導對此很重視,專門責成工作小組進行詳細調查。結果劉美被“刷了”下來,王權貴再次被狠狠批了一頓。老書記實在“撲騰”不動了,在暗地裡很不恰當地嘮叨了一句:“哎,紅顏禍水啊!”
精明的張一表既討得了劉梅的歡心,又落得一身輕。
兒子已經“單渠道”相認了,張一表感情的天平也不得不又一次偏向了劉美。接著幹起了“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老本行”,這次非同以往——兒子的存在,使得他“膽子大了點,步子也更快了”。
張一表的兩個雙胞胎姑娘中途輟學,一直賦閒在家陪著母親。父親和劉美之間的來往,她們是知曉的。跟母親說了幾次,善良的田舒死活不相信,還罵了姐妹倆一頓。尤其最近一段時間,張一表更是不著調了:揹著母親把家裡的麥子還拉給了劉美。姐妹倆既害怕父親,又可憐母親,像夾在竹桶裡的豆子一樣難受異常。在這樣沉悶痛苦的環境中,姐妹倆幾乎要窒息了。
經過幾個晚上,姐妹倆終於鼓起勇氣決定離家出走,去南方打工去。臨走的時候,姐妹倆哭了整整一個晚上,含淚給母親寫下一份信。
天色快要亮了,她們躡手躡腳地來到裡屋,看著熟睡中的母親和兄弟(父親不在),姐妹倆實在不忍離去。大女兒輕輕摸了摸兄弟的臉,憨實的弟弟只是稍微動了一下,又沉沉的睡去。一旁的二姑娘差點哭出聲來。最後姐妹倆把心一橫,將寫好的信慢慢地放在母親身邊,挎著揹包,兩雙哭腫的眼睛再次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至親,便匆匆地踏上了西去的列車。
“狠心”的姐妹倆走了,等田舒發覺早已“人去樓空”了。看著兩女兒留下的信,田舒無聲地抽泣著。抱著年幼的兒子痛哭了一場。
張一表回家知道這件事後,氣狠狠地罵了一句:“走吧,都走了才好呢!”
倆姑娘走了,張一表似乎更“肆無忌憚”了,總是編撰著各種理由欺騙田舒。
幾年過後,兒子長大在鎮中學讀書。家裡只有田舒一人不停地操持著,她慢慢變得抑鬱寡歡起來。張一表很少回家,即使回來,也只是悶葫蘆似的“例行公事”一番,隨後便又走了。田舒的日子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下一天天地打發著。
這年臘月的一天,天空四周氤氳著灰濛濛的霧氣,久久不肯散去。陽光似有若無地撒落下來。太陽似乎也有些怕冷,縮宿在天邊得瑟著。
田舒一人正忙碌著蒸年糕。王雲飛快步走了進來,一邊喘氣,一邊說:“嫂子,這是你家的電報,我爸從鄉里帶回來的。”田舒急忙拿在手中,定睛一看:“女兒有事, 母速來!”署名“俊英”的字樣赫然映入眼簾。她的眼睛不由得潮溼起來,抖動的雙手不停地摩挲著電報。“嫂子,你忙吧。”王雲飛說完便走了,田舒好像沒有聽見似的,繼續看著電報,滾燙的淚珠隨即一顆顆“吧嗒,吧嗒”地砸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