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疾駛,用比以往更短的時間抵達目的地,絲毫不浪費比金子珍貴的光陰。
遙遠的海平面浮著湛青色,金光閃閃的波浪映著餘暉,日墜前最後一抹霞光點點灑落,讓整個海面都浮動著耀眼光芒。
天邊第一顆北極星微微閃動,在日與夜的交替間,半顆不明的月追逐紅日,在夜幕低垂前玩耍,岸邊有人拿著釣竿垂釣。
淡水的黃昏非常美。
有野鳥群,有從半空中往下撲飛的鷗雀,還有生態溼地,以及最常見的情侶,雙雙對對漫步於浪漫的夕陽下。
再前行一段路,來到沙場,脫鞋踏在沙灘上的莫筱亞對康永澤而言也是美景之一,她撩高褲管,踩著潮來潮往的浪花,笑聲清脆地躲著拿著數位相機亂拍男人。
“你躲什麼躲,又不是見不得人,把你最美的笑容擺出來,留下永恆的紀念。”卡嚓卡嚓,正面、側面、轉頭、甩髮……
像是貪戀眼前唯美的畫面,相機不離手的康永澤彷彿經驗老道的攝影師,快速取景,按下快門,拍下一張又一張鮮活生動的照片。
他拍得快又多,完全不願停手,似乎想捕捉美好的每一刻,不讓瑰麗色彩褪色,他要留住每一個她,讓照片來述說共同擁有過的笑語。
她忘了他,所以他要幫她找回來,他不想像以前一樣留下遺憾,沒能把他們相處的情景拍下來,以至於她和他如今不相信他們曾深深愛過。
“不要了!好難為情,大家都是在看,你拍得夠多了,我的眼睛快被鎂光燈閃瞎了。”她不習慣面對鏡頭,害羞地用手遮面。
“才幾張而已哪夠,等我們回去後做成大相簿,你每天看、每天看、下次就不會忘記了。”他用輕鬆的口吻說,但話中的含意讓人心情變得凝重。
“我的遺忘傷你很重是不是?”莫筱亞發現他臉上試圖掩飾的落寞,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她知道自己的失憶可能是種自我逃避,腦部斷層掃瞄並未發現異狀,顯示出她雖撞傷頭部,但大腦並未受損或有血塊。
不過大腦組織相當微妙,誰能肯定一定沒受傷,也許是傷得範圍太小,機器才掃瞄不出。
但是,誰曉得呢,人體的奧秘探索不完,隨時在變化,說不定在下一秒,她的記憶就回來了,也就不必心懷愧疚。
康永澤裝作不在意,走過去寵溺地擰擰她鼻頭,“是老天給我們再一次相愛的機會,它一定會認為我不夠寵你,要我好好反省,老婆是娶來疼的,而不是整天整理家務的黃臉婆。”
“我會做家事?”她有些訝異,感覺上,她的雙手好像不太靈巧,上回和管承、管堂摺紙飛機,她卻能折成斷翅的蜻蜓。
因為聞油煙會想吐,所以自從住進“瀧之屋”後,她的三餐是搭夥,和管家人一起進食。
換言之,她沒進過廚房,也沒拿過鍋鏟,手藝如何,有等商榷。
他悶笑一聲,繼而放聲大笑,“你很會剝洋蔥,把芹菜去梗留葉。”
“這不對嗎?”蔬菜吃葉子呀!芹菜梗那麼粗應該炒不爛。
“對,你做得都對!只是燉牛肉該放的是糖和醬油,而不是一整瓶烏醋和半包鹽。”那叫醃牛肉乾,酸的。
“咦!我用醋燉牛肉?”不會吧,她哪有那麼糊塗……呃,烏醋和醬油都是黑色的,難道她拿錯了?!
“嗯,我拉了一個晚上肚子,隔天虛脫掛急診,打了三瓶點滴才回魂。”想起嬌妻的傑作,他忍不住勾唇微笑。她那晚的懊惱的神情可愛極了。
“你吃了很多嗎?”雖然想不起來,她還是覺得很抱歉。
“我全部吃光光。”老婆的愛心,就算會拉死也要吃。
她錯愕地睜大圓亮雙眸,“你……你不覺得酸嗎?”
“酸呀!怎麼可能不覺得酸,又不是味覺有問題。”上下兩排牙齒酸了好幾天,無法咀嚼,只能喝無味的稀粥。
“你不怕胃穿孔?”整瓶醋,她光用想像的就受不了,牙板直泛酸。
回到淡水老街,康永澤趁被其他遊客推擠時,順勢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只要是你煮的菜,就算整個胃袋都會腐蝕掉,我也照吃不誤。”
其實家裡的家事大都由他這個男主人負責,他龜毛又挑剔,老在雞蛋裡挑骨頭,家事服務員和鐘點女傭都不能滿足他的要求,而他又捨不得老婆太勞累,只有自己動手了。
舉凡煮飯、拖地、打掃、洗衣服,他幾乎是十項全能,老婆的工作是幫他拿起溼衣服,讓他一件一件晾在衣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