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扳起。“看著我,這黃沙地面有我好看嗎?還是裡頭藏了黃金?”
“哪來的黃金?”她笑眯了水眸,潤亮著霧氣。
“還是我把黃金往臉上擺,你就會多看我兩眼?”他難得打趣,想逗她笑。
“我又不愛黃金。”
“那你愛什麼?”愛那個沒回頭的混蛋?還是眼前正看著她的他?
“我愛的……總是會離開我,再怎麼愛還是留不住,所以……”她只要有三月就好,至於他,她真的不敢奢望。
“你在胡說什麼鬼?我就在你眼前!”
“但你又能陪我多久?”
宮之寶一愣,這才發覺原來她是如此不安。她太愛笑,以至於讓他以為她是個樂天無憂的傻姑娘,豈料她只是把不安藏在很深的地方……
太常失去讓她不敢擁有,所以她對他的態度,才會總是有也好無也罷,可以任他貼近而放縱。卻從不曾開口討過諾言,那般瀟灑。
原來不是瀟灑,只是不敢擁有。
這傻瓜,到底還要他怎麼心疼呢?
“我可以陪你一生一世,若你覺得不夠,你還可以加到下一世,若我覺得不夠,那我就再加一世,直到你倦了、厭了。”他緊緊地將她摟進懷裡,想起她用如此纖瘦的身影揹負那麼巨大的下安,他就好不捨。
分一些給他吧,苦難也好、不安也好,深鐫在她記憶中所有的不美好,全都給他吧。
她輕輕地笑了,笑得有些虛迷。
“你不信啊?”他佯裝兇狠瞪她。
她笑聲如銀鈐,串串隨風輕洩。
她笑了,他的心定了,餘光瞥見牽馬的小廝已把馬帶來,單手抱起她,飛身躍上馬背。
“駕!”
“啊!”她驚呼。
“怕嗎?怕就把我抱緊些就不怕了。”他將她守在雙臂之間,馬兒賓士得再快,也不可能讓她自手中離開。
他已經把她牢牢守住了。
“是這兒嗎?”
宮之寶策馬帶著她到鎮上的染坊,訂齊了貨色,就等染坊從山間一些散戶調貨,他取完貨便可回金陵。
而後,他便帶著她上山,九彎八拐之後,轉進小徑,斜下一座山谷,谷底四面環山,松翠染綠了天際,然溼氣極重,放眼所及皆是參天樹林和攀巖綠藤。
“再往下走,別管岔路,走到底就是了。”毛曙臨直瞪著眼前路況,手心緊張得冒汗,原因無他,而是這小徑是徒步行走用的,硬是騎馬,感覺實在有點危險。
“放心,我六歲就會騎馬,十歲就會馴馬,這馬兒就像我兄弟,我說的話,它都聽得懂,對不?”說時,他輕拍著馬頸,馬兒立即嘶聲應和著,他也跟著縱聲大笑。
毛曙臨回頭看著他張狂不收斂的笑,輕輕地把背貼向他的胸膛,感覺他的笑聲牽動著胸腔,恍若透過衣料,她也被感染喜悅,放聲笑著,然下一刻,她的笑猛地打住。
宮之寶察覺她的異狀,跟著她的視線探向右側岔路上的老婦人。
毛曙臨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孩,有些慌張地朝老婦人輕點了點頭。
“怎麼,又帶了個男人回來了?怎麼你們母女倆都一樣的不檢點?”老婦人一瞧見她,滿臉鄙夷,甚至還朝她身邊吐口水。
宮之寶見狀怒凜著臉。“婆婆,她是我的妻子,請你尊重一點!”不要以為是個婆婆,他就不敢翻瞼!
“你也能嫁人啊?”老婦人並非惡意嘲諷,而是真的覺得很意外。
“為何不能嫁?”宮之寶惡沉著眉目。
“你可知道她有個兒子了?”
“那是我兒子,你有意見啊?我們因故失聯,如今我找回她了,也要你置喙嗎?”管得也太寬了吧,老太婆。
“你是當年被那丫頭給救回來的男人?”老婦人嚇了一跳,總覺得有點不太像。
也對,當初那男人臉腫得跟豬頭沒兩樣,她從頭到尾也只見過一次,哪會記得他長什麼樣子?
宮之寶聽得一頭霧水,回話卻回得很有氣勢。“就是我!”哼了聲,他駕馬朝前奔去,注意到她緊握的粉拳,關節泛著令他心疼的白。“沒事了,有我在。”
毛曙臨頓了下,拾眼看著他。“你……”不是已經都知道了?她怔愣了下,突地苦笑。
他怎麼可能會知道?他失去了那段相戀的記憶,否則怎會初相遇時表現得那麼鎮定呢?他只是因為疼她、想保護她,才脫口這麼說的……他還是一樣的貼心,一樣地疼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