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部分(1 / 3)

小說: 作者:古詩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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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畫卷被不同以往地安置,她在畫卷之中有了有史以來最舒適的睡眠,她在蒼苔碎石間的散步,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平穩。她時常觸控到一種氣息,瀰漫於畫面,離她那麼近,那氣息裡有甜蜜而憂傷的情緒,在擔憂,在思念,在盼望。那氣息是書卷味的,有淡淡的墨香,詩詞的韻律,草書的章法,一如倉皇入畫的書生。一輪皓魄凌空而起,書生又出現在她的眼前。與第一次的相遇有別,書生溫厚而含蓄。他在離她不遠處擇一清靜地依松而坐,就著月華撫琴吟哦。在山腰處的一個露臺。四面松林圍合,一輪滿月浮於太虛,月之光波消匿了露臺之外的一切景色,露臺被松月烘托於半空。書生十指古曲流轉,古音穿過鬆林,直飄雲霄。琴音如海闊天空間一線萬里長煙,穿越千古歲月,俯瞰滾滾紅塵,縈繚於天外時輕擦過她的髮際。松樹下撫琴之人神采特異,十指五音傾瀉,他隱秘的心思和音律一起飄馳於月華之中。每一個音符她都聽得明明白白。他說,眾器之中,琴德最優。她答,應該可信,晉時中散大夫嵇公臨刑東市,就是手操瑤琴,彈奏《廣陵散》作為生命的絕唱。幾番的來往,兩人月下吟詩撫琴,不覺唱和達旦,最後一曲的休止碰落了松葉上的晨露。一片細小的花瓣為成就一個溫存的手勢而來,他在她的青絲間輕輕拾起,把花瓣舉到她眼前,笑道,“有一片花瓣,我撿起了它,它原本在你的發上,不是我放在你的發上。”那片花瓣,心形的模樣,一直細微地顫動在操七絃琴的手上。完美的手,心形的花瓣。她在黎明之前看到了人間的月色。煙火在靜謐的水墨畫中升起,使人類居住的青色星球提前有了朝霞的光華。

8.

東方土地又經過了幾次暴風驟雨般的惡戰,暫時片刻的安寧。書生依然出入畫軸,為畫中人撫琴吟詩。他們並肩而行湖邊,談古論今,或對坐於琴案,操琴觀月,或相立於南窗,舞文弄墨。她吟“清風明月落紙”,他對“龍池鳳沼藏音”。他書“說文解字雅閣情”,她寫“吹簫撫琴天語聲”。那來自夙世的信賴、諧和、默契,讓他們常常忘了時辰。他們的思想如並蒂出水的蓮,在同一道漣漪淩水,同一個瞬息拔節,同一束光中開花。他們的心緒,也在同一陣搖盪中感受同樣的冷暖,在同一縷憂傷裡徘徊不前,在同一陣喜悅中因觀望到對方眼神中真切的快樂同樣的開懷不已。牆腳一線春草的柔絲,讓他們的眼神綻放同樣的奇情。他們甚至手手相攜,在人間月圓之夜,同出畫軸,賞盡人間月色。她甚至忘了,她已用盡了她在塵世的所有歲月,有他在身邊,她步履輕盈,髮髻若落紙如漆的煙墨。這是怎樣的感覺?怎樣的奇蹟?前世,已然是伴侶;今世,相遇之前,一個人就喜一個人所喜,愛一個人所愛,為一個人做好了相知的鋪墊;前生今世,再沒第二人,有這等相似的心跳。她沁涼的眼睛有了溫潤的感覺。靈魂因一個人的陪伴落淚了,為幸福哭泣的靈魂棲附在睫毛下默默注視,記住他,永遠不要忘記。時間飛逝,快樂未央,書生每次都是臨別依依,相約下個佳期。她的心裡始終明白,完美偶遇無異幻覺,快意短暫而少有,孤獨是她的自我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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