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部分(3 / 4)

小說: 作者:古詩樂

那伸張的翅膀在各自彎圓的頂端,

迸出了火星。世上還有什麼苦惱,

落到我們頭上,而叫我們不甘心

在這裡長留?你說哪。再往上,就有

天使抵在頭上,為我們那一片

深沉、親密的靜默,落下成串

金黃和諧的歌曲。親愛的,讓我倆

就相守在地上吧--人世的爭吵、熙攘

都向後退隱,留給純潔的靈魂

一方隔絕,容許在這裡面立足,

在這裡愛,愛上一天,儘管昏黑的

死亡,不停地在它的四圍打轉。

飛昇中她看見了采薇園門口的母親。她頻頻回頭。她開始哭,她又有了淚。她哭著喊,媽媽,我不想讓您傷心,您一定不要傷心,不要傷心。她看到父親。還看見了李強國,他背個黃色的書包臉色陰沉的徘徊在光與暗的邊緣,她向他說對不起。還有一群學生,彩蝶一樣在金黃色的油菜花中舞。可她還是向上飛昇。她看到自己的心不再是鮮豔的顏色,那心憔悴不堪,像枯葉蝶的一翅。捨不得的已經舍了,不能負的還是要負了。全是我一個人的錯。這樣想著,君未的眼睛忽而近在寸處。雙眸墨般漆黑,急切的,又是壓抑的,熱烈的,又是黯然的,望著她,愛恨不明又溫如暖陽。又忽略他了。她淚流滿面,無限痛楚中眼見滿天金黃的星星一顆接一顆的落入幽暗的深淵。“綺梅,別讓那些星子掉了,沒有光亮我看不到你,沒有光亮我擔心你睡過去就醒不來了”。她伸手想接住那些光芒,光芒戳得她的雙手鮮血淋漓,從她的指縫瞬息而過。“君未,我接不住,我就是接不住,星子掉了我看不見你的手了”。她真的不甘心,她那蝶翅一樣的心臟已承載不起再失去誰了。她所遇見的又已消失的生命壓迫她的呼吸,每個消失的生命每個走遠的影子都帶走了她的一部分。

昏黑的死亡,不停地在她的四圍打轉。她在追索中竭盡心力。

光芒消失,韓綺梅整個的墜入暗夜。

韓綺梅從長久的昏睡中醒來,窗外已經微亮。從那些接二連三的華麗而絕望的夢中醒來,熹微晨光是如此強烈。甚至猝不及防。她慢慢睜開眼,室外的景色煥然一新。她看著天空,窗外有人語和車流的聲音,陽光照亮了貌似越來越井然有序的塵世。眼睛有痠痛感,但她看清了枝上一隻白鳥純潔端莊的面容,有新雪的顏色,渾身瑩瑩地彌散上天的靈光,這隻白鳥在一瞬間減輕了她的疼痛和混亂。儘管是在秋天,老樹也泛出寧靜、安詳的蔥綠。陽光精力充沛,寂靜無聲地愛撫他懷中的生命。她完全醒來,意識到不管她如何去想去做有一種愛對她始終如一,那就是她被自然所選擇。我,存在於此,不是別的什麼,不是別人,這種選擇的本身該是一種多麼奇特多麼難於置信的愛意。

一場昏睡也帶走了一些東西,還原了一些東西。

夢境是如此虛弱。好好活著,象窗外的一棵樹,一根草,象天空的飛鳥,這個意念清晰起來,朝霞一樣寧靜。她想她還有餘力憧憬和遐想。儘管她想起過去眼前就一片模糊。那在塵世漂泊的心,畢竟被另一個人握住了。她在她仍然活著的事實中看見了明天。她不打算再向人群尋求什麼答案,她也不想經受那岌岌可危的溫暖,她在她的睡眠和她所經歷的事實中瞭解了人生的全部真相。人群中再無人聽得懂她對苦悶的描述和關於寒冷的傾訴。她決定沉默,象寧靜秋天的風景。“人出生兩次嗎?是的。頭一次,是在人開始生活的那一天;第二次,則是在萌發愛情的那一天。”雨果這樣說。“人應該還有第三次出生。”她這樣想。如果上帝少給了我一隻翅膀,我單翅飛翔。

韓綺梅走了,帶走了羅蕭田送她的《梅花圖》。

羅蕭田在第一時間去了何建斌的墓地。墓前有豐盈的野菊。墓碑上貼有一首詩:

君自故鄉來,

應知故鄉事。

來日綺窗前,

寒梅著花未?

三十一、靈的河流已然枯萎

李強國還是沉默,兩簇興奮掩不住,在眼睛閃爍,那是久被壓抑後得到解放的人才有的興奮。

人們沒聽到他說什麼話,也沒見他掉一滴淚。

采薇園冷清到沉寂。每到子夜兩點左右,就有一個佝僂的身影顫顫微微地從采薇園出來,走進大田坳的霧氣之中。大田坳的人經常說一句話:昨天晚上我起來解手,看到韓娭毑了。大田坳的夜出現了這樣的景象,兩點燈火,一個蹣跚前行的老人。大田坳終是有人記得韓娭毑的好,兩人一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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