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湧起來,夾著潮溼的冷風撲過來,空氣中是淡淡的腥鹹味。謝明朗覺得有點冷,開始大口地喝酒,喝著喝著莫名被嗆了一下,痛苦咳嗽的時候他稍微一轉頭,驀然驚覺一米之外的另一張長椅上,還坐了另一個人。
咳嗽並沒有被潮水聲完全蓋住,但是那個人無動於衷,一手握著酒瓶,另一隻手上一點紅光時隱時現,是煙。
雖然沒有任何交談,謝明朗一瞬間還是有個人空間被侵入的感覺……當然如果認真追究起來,誰是那個侵入者還未可知。於是他開啟另一罐酒,以最快的速度喝完,身體迅速暖和起來,他也搖搖晃晃從座位上離開,準備就此回去,再矇頭睡個好覺,第二天再開始拼命工作。
這個時候他身後傳來手機的鈴聲。
酒精讓不擅長飲酒的他大腦遲鈍,聽到聲音之後,他竟然轉過去身去,又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這已經不是他清醒之下的正常舉動,但是至少目前謝明朗還沒有察覺到自己行為的失常,反而開始集中注意力,想看清楚不遠處那張椅子上另一個人的長相。
這時那個男人忽然站起來,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就很乾脆地掐斷了來電,然後沒有任何預兆地,用力甩了出去。
手機落在海里,發出一聲微弱的聲音,然後一切又變回了有規律的潮起潮落聲了。但是這個動作讓謝明朗覺得莫名有些熟悉,他皺著眉,走近兩步,遠處的路燈在那個人臉上留下淡淡的痕跡,但已經足夠讓此時的謝明朗認出來。
那個名字在嘴邊一繞,又壓了回去。察覺到響動的言採下意識地回頭,微微眯起眼,他看清楚謝明朗的臉,在同樣不甚明亮的光源下模糊著。他看見後者腳步踉蹌地走近,手裡還拎著啤酒罐,似乎有一點尷尬和手足無措。
言採就笑了,衝著謝明朗打招呼:〃謝明朗,是你。〃
面對言採時謝明朗總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尷尬感,就像是踏進了他所不知道的領域,讓他哪怕走近一步都覺得背後發寒。這種感覺此刻尤其明顯,聽到言採的聲音讓他半邊身子都麻了,下意識地就想說:〃我不想打攪你。。。。。。事先沒看到。。。。。。〃
但他還是嚥住了。幾個月與各色人物打交道的經驗還是救了他。他堆起一個不免僵硬的笑容:〃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你。真是巧。〃
〃這就是小地方的壞處,車都不用,隨便走幾步,就能碰見一群人。〃
這句話聽不出語氣來,謝明朗心裡咯噔一下,心裡想著託詞的時候,言採已經自顧自說開了:〃這幾天總是看到你。〃
沒想到言採能在黑壓壓一群記者中看見他好幾次,謝明朗正在想是不是要適當表示出〃很榮幸〃的態度,不過後來想到天色這麼黑,實在沒什麼必要。從言採這句話裡,謝明朗已經聽出他多多少少醉了,猶豫了一下,還是走近:〃我還是送你回去吧。我記得今天晚上《藍色之外》有個大派對的。〃
言採轉過頭來,微微一笑,目光飄向遠方那燈火通明的遊輪,漫不經心地說:〃哦,你是說那個嗎。實在太無趣,所以我溜了。〃
謝明朗心下一驚,飛快地想是不是該趁著言採話沒起來趕快溜掉。
〃你在怕什麼?〃
猛地聽見這一聲,謝明朗先是一愣,既然奇異地鎮靜了,走到言採身邊:〃沒有的事。只是這個時候晃盪的記者肯定不止我一個人,也不是所有的雜誌都和《銀屏》一樣只做電影報道。你又何必等著人家來找你?〃
言採聽到這句話又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什麼,當日霏霏那句〃他這個名字還真的取對了〃在謝明朗耳邊炸開,他不敢多想,但那句話又揮之不去。正在心煩意亂,言採接了話:〃今晚人人都在忙,閒下來的記者,估計就只有你一個人了。坐吧。〃說完拍了拍身邊空出來的那半張椅子,示意他坐。
事已至此,謝明朗還真的坐了,並順手接過遞過來的啤酒,等著言採開口。
誰知道過了很久言採都沒有說話,在酒精的作用下,謝明朗漸漸有了睡意。就在他真的要睡著的時候,言採終於開始說話。
〃為了根本不可能得獎的提名來湊這場熱鬧,真是沒有意思。〃
〃哪裡。。。。。。媒體都很看好你這次的提名。今天我本來也想去看《藍色之外》的,但是去的太晚,票都賣完了。。。。。。〃
言採扭過頭看著謝明朗。見他眼中一片懇切,反而笑了:〃這麼說來,你也沒看。我演的到底怎麼樣,其他人又如何,不要說評委,我也比你們更清楚。〃
謝明朗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