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添福不像是董策這般小心謹慎,他並未覺察到調撥到他麾下的那五十名朱東的屬下,已經包藏禍心,暗暗欲反。不過他安排值夜的人手比較多,每天都是四十人,二十個朱東的手下,十個田實的手下,還有十個則是他自己帶來的家丁。
因此無論是在打駐地還是在城牆上,想要造反的人和不想造反的人的比例都是一比一,朱東的手下是不佔據絕對優勢的。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還是很難。
在東城門的於睢想了半響,也沒想出個妥善的主意來,最後乾脆一拍桌子:不想了,到時候暴起發難!咱們再怎麼說,也佔了以有心算無心的便利,還就不信收拾不了他們了!
於是到了時辰之後,於睢帶人忽然發難,駐地和城牆上,幾乎同時,亂兵開始向著方才還稱兄道弟的人下手。
猝不及防之下,官兵這邊兒被殺了不少人,但白添福也不是吃素,短暫的慌亂之後立刻穩住了陣腳,帶著人和於睢等亂軍兇狠的廝殺在了一起。
於睢等人雖然佔據上風,但想要把白添福等人徹底打殺了,短時間內是做不到的。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田實帶人趕到了。於睢沒想到,等來的竟然不是朱東,而是官兵。他們想跑,大如何跑得過騎兵?
駐地裡的那些亂兵給殺的一乾二淨,城頭上的那些,有不少慌不擇路之下,直接跳了下去,有倒黴的摔斷了腿,還有的傷勢輕一些,互相攙扶著逃走了。生怕出什麼岔子,田實也沒敢追出去,只是讓人在城頭上放箭。目標又小,又是黑夜,也沒射到人,只好作罷。
雖然東門的情況還算好,但白添福就不那麼好了。
今夜於睢邀他去自己屋子裡喝酒,白添福欣然前往,結果正喝的酣暢的時候,於睢忽然發難。白添福雖然在家丁的死命保護下逃得一命,但卻受了重傷,肚子捱了一刀,左臂被齊肘砍斷,血止都止不住。他緊接著又強撐著指揮戰鬥,既沒休息也沒來的及治療,傷勢急劇惡化。等到田實帶著援兵趕到,白添福心裡一鬆,立刻就不行了,話都沒來的及多說便即死去。
穩住了那邊的局面之後,田實就立刻派人來報信兒。
劉若宰和董策聽完,都是一陣默然。良久之後,董策方才嘆了口氣,神色間有些唏噓。
說起來,如果不是他當初為了掩蓋自己滅了范家商隊的罪行一次拉著白添福一起去了虎頭山,白添福也不會被攪和進這件事來,這一次西去肅州衛,估計劉若宰也不會帶著他。若是不來,也不會死。
只是事已至此,再說這些也是無用,唯有一聲長嘆而已。
又在城牆上巡視一番,劉若宰便去了城門樓子裡頭休息,讓董策有事兒的時候再叫他。這一晚上可是夠折騰的,董策都有點兒疲憊,更別說這位上了歲數的老大人了,說話的時候都有點兒睜不開眼了。
劉若宰去睡下了,董策回頭往城牆下看去,只見李可受正自走來走去,在指揮民夫。他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奕奕有神,眼中似乎都透著光,一點兒睏倦的意思都沒有。
董策走到他身邊,笑吟吟道:“李兄當真是好精神啊!”
現下劉若宰不在,兩人便不用顧忌太多了,若是劉若宰在此的話,董策定是稱呼一聲李主薄而非是更親近的李兄。
“在下這些日子在一邊瞧著,李兄白天黑夜的忙活,一日子只怕都睡不了幾個時辰,竟每日還是精力充沛,毫無疲累之意,當真是令在下佩服。”見李可受轉過頭來,董策又是笑道。
“嗨,我也不知道自個兒是什麼性子,越是手頭上的事情多,就越是興奮,哪怕是讓我睡都是睡不著的。”李可受笑道:“不是說瞎話,便是連著幾日不睡覺,於下官而言,都不是什麼大事兒。”
“不過!”他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今日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董策笑著拱拱手:“方才說話不方便,現下得補上……恭喜恭喜,李兄一躍而過,日後便是天廣地闊!”
“還未曾謝過董老弟你!”李可受嘆了口氣,眼中露出感激之色,鄭重道:“董老弟,今日之事多虧你了,若不是在一邊說項,只怕這個差事也落不到我頭上來。”
他之前基本上都是稱呼董策為董大人,雖然客氣但未免顯得有些疏離,而現下,卻是改口叫了董老弟,顯然兩個人的關係又是更深了一層。
董策笑道:“若不是李兄你差事做得好,讓大人滿意,便是在下怎麼說項都沒用的。說到底,還是你有這個本事。”
這便是承認了,不過董策可沒有趁機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