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一會兒。”
肖輝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再次嘆氣,起身離開會議室。
明明跑到他身邊,舉起右手中間三指,“風哥,我相信你。”
江臨風苦笑一聲,“明明,謝謝你。”
太陽悄悄西移,時間斂去一寸寸光亮,會議室漸漸暗下來。
江臨風佇立在玻璃窗前,仰望寬闊的天空。夕陽的柔輝內含萬縷光芒,萬丈彩霞從天而射,經過玻璃窗,折射出一個五彩斑斕的世界。
這一室寧靜,誰可與己分享?
有人輕輕叩擊門板,有些猶豫,有些試探。
“進來。”江臨風沒有回身,目光與霞光相遇。
“風哥,喬小姐堅持要見你。”明明說,“她說她有急事。”
江臨風轉過身,兩個月不見的喬夕瓊毫無預期出現在面前。雙眸帶水,長髮飄飄。
喬夕瓊看到了江臨風轉身的全過程,挺拔背影之後竟是一副頹廢面容。他身後的霞光燦爛斑斕,一如去年在學校相遇時分的美麗。
室內只剩下他們二人,沉默一路蔓延。
良久,喬夕瓊從揹包中拿出一疊報紙,一一開啟攤在辦公桌上。江臨風一目瞭然,知道這是幾周內與他有關的所有負面新聞報道。
“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喬夕瓊拿起最新的一張,指著那張巨幅照片說。
江臨風有些不耐煩,只有把重複幾遍的話再說一遍:“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若是假的,記者怎麼可以寫得這麼詳細?我想寫小說也不過如此吧,鉅細無遺。”
“那你就當小說看吧。”江臨風沒好氣地回敬她。
抱著期望江臨風細細解釋事情真相的喬夕瓊再也不能冷靜,她狠狠地摔掉報紙,“江臨風,你怎麼可以這般無動於衷?我要的也不過是一個解釋而已。”
“我已經說過了,那不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你必須拿出可以讓我相信的證據。”喬夕瓊堅持要他解釋。
江臨風聳聳肩,“我沒有證據。你願意怎樣想就怎樣想吧。如果你相信他們,悉聽尊便,我沒有意見。”
突然一陣心酸,眼眶紅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內心之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似乎整個世界瞬間拋棄了她,她無力掙扎,只能順勢沉淪。
“江臨風,你怎麼可以這樣?”她仰著頭,眼淚洶湧而下。
不知道為什麼江臨風覺得這隻黃鸝變了質,不似一年前討人喜歡。聲音不再清脆,面容不再可愛,不懂得適可而止,偏偏要執著到底。連日積聚的怒氣、怨氣和煩躁之氣升騰而來,怎麼壓也壓不住,直接傾斜出來。他雙臂抱在胸前,冷冷反問:“喬夕瓊,你怎麼可以這樣?”
她沒有擦臉上的淚水,追問:“我怎樣?你看看現在的自己,落魄頹廢,全身上下哪一點像王子?再審視審視你的生活,酗酒,闖紅燈,開快車,進賓館,墮落到無藥可救。這就是你作為一個歌星的生活嗎?”
江臨風聽著她一條一條駁斥自己的生活,再也忍不住,大聲說道:“的確如你所言,這就是我作為一個歌星的生活。我喜歡唱歌,並且喜歡這樣的生活。”
“唱歌不過是表達自己的一種方式而已。你就把自己表達成了這個樣子啊?”
“起碼我還能用唱歌表達呢。你會嗎?”
喬夕瓊“哼”了一聲,“我不屑用這種方式,我討厭唱歌,我討厭你這樣的生活。”
江臨風接著她的話尾,絲毫沒有後退的意思,“那就是說你討厭我了?”
“是。我討厭現在的你。”喬夕瓊仍舊不死心,問:“我再問你一次,今天的報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其實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何必一問再問?我想你心底已經有了答案,只不過想我再確認一下而已。那麼,如你所願。我告訴你,是真的。”
窗外突然暗下來,萬丈霞光倏忽不見。喬夕瓊頓覺心如死灰,希望不再。她擦掉眼淚,靜靜開口:“江臨風,我們分手吧。”
江臨風身形一震,心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他轉身面向窗外,沒有看她的臉,靜靜回答:“好吧。”
他聽到門開門合的聲音。那個有著黃鶯清脆聲音的女子走出了他的生命,留給他的是無休無止的靜。
喬夕瓊望著會議室那一層,如此遙遠,什麼都看不到。低下頭,走入人流,留在身後的是歡聲笑語的日子。
自此再無那般開懷,再無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