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用力地劃掉。
這樣的描述,就是駱林能表達的,最深切的反感。
可惜這樣的反感,還是沒能讓駱林把阿爾弗雷德一個人扔在換衣間裡,臨走時把門帶上再反鎖起來。相反,他竟然順應了這個人的威脅,現在還幫著要去救他的命。
……在很久之前,駱林看過一本舊的論語。因為畢竟是古文,駱林很努力了,但還是看不太下去。在那本書裡,只有一段話他記得很清楚:
——“以德報怨,何如?”“何以報德?”
他原先不怎麼明白,現在終於理解這兩句句子的含義。
駱林又是嘆了一口氣,把阿爾弗雷德艱難的從車子裡扯出來,然後心情沉重地,支撐著這個倚在自己肩上的男人,一步步的踏上醫院大門前的臺階。
……
不論是在這個時刻還是之後,駱林都無法對阿爾弗雷德醞釀出任何的好感。
所以他絕對不會想到,到最後自己竟然會為了救這個人的一條命,墜到了冰湖裡去,幾乎賠上了性命。
是他從來沒有發覺,他的善良,還是被低估了。
71。一月六日
駱林原先以為只要把阿爾弗雷德送到醫院就好,可惜之後許多的麻煩事,他還是必須得承擔起來。
接診處的護士先是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問道:
“是急救車送來的搶救病患嗎?”
駱林搖搖頭。
“有預約嗎?”
“……沒有。”
“那麼請到診室門口排隊。”
駱林側過頭看看,那診室門口的隊伍實在是有些長的過分。他轉頭和那護士說:“這算是急症,可不可以……”
然而護士只是搖了搖頭,然後指向了急診搶救室的門。那裡面有幾個渾身血淋淋的黑人兄弟捧著斷手,眼巴巴在等著醫生們來看我一眼。駱林苦笑了一下,再沒說話。
……先前他在報紙上看到,說美國的醫療體制在發到國家排在倒數。他先前還不相信,現在總算是深切地體會到。
阿爾弗雷德已經完全喪失自己行動的能力,駱林只能嘆口氣,扶著這人在牆邊的椅子上坐下。先前發出來的皮疹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讓阿爾弗雷德的脖頸和前胸全都變作了熟蝦子色,配上他昏過去之後微微皺起的眉頭,看起來很可笑,又有那麼點可憐。
駱林想到自己先前在訓練營裡病倒時,還都是有人照顧的。而阿爾弗雷德這麼個看起來很有手段的人,現在若是被扔在這裡,或許死了也沒人發現。
做惡人總會是有報應……嗎。駱林這麼想著,想伸手去給阿爾弗雷德繫上了領子上的扣子。阿爾弗雷德還是神志不清的,現在不知怎的瑟縮一下,平日裡那些令人不安的城府感,統統都消失不見了。
駱林低下頭來,忽然不想看到阿爾弗雷德現在的樣子。
……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終於是輪到了駱林他們看診。醫生問了阿爾弗雷德的過往病史,但是駱林一概不知,只能讓醫生去調電子醫療檔案。醫生看病歷的時候,駱林想了想,還是委婉的提及了一下阿爾弗雷德手臂上的針眼。在這之後阿爾弗雷德被扒光了上衣檢查,又做了抽血化驗。
而最終的最終,阿爾弗雷德被推進了搶救室。
阿爾弗雷德看起來並不是病的要死的人,所以這樣的變化讓駱林無措起來。醫生看駱林一副完全不明瞭的樣子,這才開始解釋:
“這位病人有長期服用鎮定劑的歷史。也許是最近他的精神狀況和體質出現了變化,所以口服的鎮靜劑沒有起到該有的效果。他手臂上的針眼,應該是他自己在皮下注射苯巴比妥後留下的。可現在這些藥物依舊沒能正確的起效……檢測報告上指出,他體內的藥物含量已經超過了可服用的限度,反而讓他產生了變態過敏反應,藥熱,蕁麻疹……這些雖然不是馬上威脅到生命的症狀,但是還是要及時採取行動。你能聯絡到他的家人嗎?”
駱林有些窘迫:“我跟他並不是很熟,所以不太清楚他家人的聯絡方式……他只是先前說過,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醫生搖了搖頭:“那麼就沒辦法了。只是作為朋友,我想你應該關心一下他的健康情況……對鎮定劑依賴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我和他並不是什麼朋友。駱林這麼想著,卻沒有說出來:
“抱歉,我以後……會注意的。關於鎮定劑,我只知道會用在治療精神病人中,阿爾弗雷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