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顯的笑或者有些刻意,卻教她秀氣輕鬱的五官瞬間活絡起來。
她脆聲問:“十三哥,那兩個孩子送回去了?”
韓寶魁頷首,聲微淡。“在村外遇到一對夫婦,識得那兩個孩子,託他們送回。”
“那很好。”桂元芳也用力點頭。
他們兩人在“三幫四會”的幫務全然穩定、一切漸入佳境後,去年中秋時分已正式向敖老大拜別,返回洞庭湖北端的“湖莊”,與師父和眾家師哥合聚。
儘管人不在“三幫四會”,敖老大那兒臨時有大事要辦,若向“湖莊”討人,“湖莊”還是很願意相幫,只不過主事的大師哥不改商人本色,雖凡事以和為貴,卻總要以件計酬、酌情議價,可瞧在敖老大與師父的交情,還能七七八八打個折扣。
他們倆這一趟出門,亦是受敖老大所託。
“三幫四會”的手下多在江湖上走動,得知近日有一龐大勢力要與湘陰的“刀家五虎門”為難,敖老大除派門下分赴“五虎門”的分舵支援,還特意請韓寶魁快馬下湘陰大城,盡報信的江湖義氣外,也請武藝出眾的韓寶魁前去助拳。此次要與魔道對拚,“湖莊”的笑面虎大師哥倒心慈手軟,聽說只酌收敖老大兩根金條,給韓寶魁和桂元芳當旅資。
“湖莊”的眾位皆已淡出江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與民為樂,因此韓寶魁與桂元芳在外,全以“三幫四會”的名號行事。
三日前,“刀家五虎門”的事亂過一陣,算是暫告一段落,往後要如何對付,還得瞧對頭欲出何招。
他倆在昨天離開湘陰,沒北上回“湖莊”,卻策馬一路南行。此趟出來,盡完敖老大所託,還得銜師父之命往江南,再辦另一件事。
今兒個路過這河段,尚在尋渡頭過河,竟聽聞呼救聲,韓寶魁躍進河裡,把兩個因貪玩、險些溺斃的孩子撈上岸。桂元芳從兩個孩子發顫的口中問出小村方向,本要同韓寶魁一塊送回,後者卻冷著聲要她待在原處。
唉,待下便待下,眾家師哥寵她、由著她,就這位十三師哥懂得訓她。
他猶在發火。她心知肚明。說來說去,就為三日前那一夜,在刀家石園子裡無端端掀起的衝突。
“十三哥,過來這兒坐,我把火生起來了,你衣褲還溼著,包袱裡還有一套乾淨衣褲,我拿給你。”桂元芳說著,一骨碌便要躍起。
“不必。”
“啊?”兩字淡卻有力地擊來,砸得桂元芳又倒坐回去。
韓寶魁逕自走近火堆,盤腿坐下,稜角分明的黝臉有些瞧不出心緒,再有,他把雙目合起,瞳底幽光盡斂,更是看不出個所以然。
一直咧嘴笑開開,對方仍板著臉,害她笑得亂沒成就感。搔搔額髮,桂元芳決定還是把事說開了,她這性子實在抵不住人家冷漠以待。
兩刻鐘不到,韓寶魁便以內力將身上的溼氣盡數催逼,面泛暗紅,粗頸的血筋淺動,練過“鐵沙掌”的雙臂更通紅如血。他低低吐出口氣,行功過後,眉目一軒,精神更見飽滿。
甫睜眼,便與桂元芳的妙目接個正著。
她眸心憂愁,垮著小臉,見他掀開眼皮,神情隨即振作起來,可惜,可憐兮兮的模樣藏得還不夠快。
韓寶魁靜瞥她一眼,呼息略緊,卻抿唇不語,隨手將枯葉和枯枝添進火堆裡,等待著,瞧她欲說些什麼。
“十三哥……”先輕喚一聲暖暖場。“你別惱,別不同我說話。那個……我和那位‘天梟大爺’喝酒,也是想與他套套交情,他和‘白家寨’的白霜月姑娘已是夫妻,白大姑娘同咱們一樣,都是來給‘刀家五虎門’報信的,可刀家的人與‘天梟’之前鬧得好不愉快,再有……那股要來與刀家為難的龐大勢力,和‘天梟’很有關聯,但刀家人肯定從他口中問不出半點蛛絲馬跡的。喝酒我在行,藉著喝酒攀交情那更是我值得說嘴的強項,不好好利用豈不可惜?所以才邀”天梟‘喝上幾罈子……“
只是未料及這一喝,會喝出一連串變故。
“天梟”在江湖上的名聲惡得很,與刀家曾有過節,若非妻子白霜月與刀家關係匪淺,他“天梟大爺”是絕不可能在刀家住下。
三日前的那一晚,桂元芳見“天梟”在刀家石園小亭裡獨徘徊,她遂扛來十幾二十壇的好酒邀他共飲,天南地北與他胡扯。
眾人盡道“天梟”喜怒無常、冷酷無情,她覺得倒也還好,總之一場暢飲攀近交情,狀況正漸入佳境當中,兩名刀家女眷恰巧經過,亦來石園小亭同她和“天梟”說了會兒話,意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