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沒有理由可以阻止我留下來。我誠然也是一個愛國者,出於事業的考慮我完全可以留在大洋的彼岸工作,和瑪麗結婚生子建立家庭與事業並終此一生。
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卻對我說——不,你不能這麼做。因為你心裡不可以同時裝著兩個女人。
一個長長的吻結束了我的旅美生涯。飛機起飛了,透過朦朧的機窗瑪麗的臉在朝我微笑。我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家裡人的確沒有對我撒謊————龍儀是要結婚了。結婚請柬就擺在我的床頭櫃上。我媽說是昨天剛託人送來的。
四年裡我一直和她保持著通訊,雖然並不頻繁卻從未中斷。我在前一週曾經鄭重告訴她我將回國與她完婚。她沒有迴音。大約記得她說過她有男朋友了。這也正是我急著回國的重要原因。而今,一切似乎已成事實,我自己倒真是個局外人了。
我躲在家裡睡了一天一夜,不去想她的事情。其實腦子裡一板一眼都是龍儀的影子,在那裡晃呀晃的。遠遠的看著倒像是她喝醉了,而我卻清醒得很————
我不會放過她的!憑什麼?她不該屬於我而要屬於別人?
到了那一天我手持請柬去了婚禮現場。有很多人在一家本城頗有名氣的天鵝酒店內傻站著,一個個居心叵測。我對這幫人一向沒什麼好感,其中有不少是龍儀的同學校友。說到底我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只是關係不同尋常罷了。那些人一看到我都很有些吃驚,就像山貓見了老虎,氣就有些不順,對此我是很可以理解的。我成就比他們大嘛。名氣也很響哦。但是他們都知道龍儀的過去,對我的到來必定也會品頭論足一番。哎呀,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何以會留戀過去!甚至為了她不惜犧牲我在美國的前途!這樣的我跟瘋子又有什麼區別呢?
“卓慕凡!果然是你呀!這兩年你不是在美國發財去了嗎?怎麼有心回國發展呢?要知道這兩年國內並不缺乏留學生的,回國創業成功的希望也並不是很大。”
主動和我握手的那個人我不知道他是誰,顯然人家很熱情,我也就跟著打哈哈。
“誰知道呢?古人云————不成功則成仁。卓某人此次回國,自然會有一番作為。”
“啊啊,這樣就好,看來仙台城內又要掀起一股血雨腥風了”
無暇與學校裡的這幫前流氓再說些什麼,我徑直走到前面去,這時候人群一陣喧鬧,都各自鼓起掌來。我沒注意臺上的主持人說了些什麼,我的注意力被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打斷了。她竟然在人群中拉了拉我的手,真搞不懂她什麼意思。我正煩著呢,所以趁勢用身體擠開她,一直擠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我不無驚訝的看到,眼前的一對的確是郎才女貌非常的般配。此前我已經聽說了對方的家世,龍儀的眼光真是沒有看走眼。那人我認識,是個正人君子。但這樣的人我尤其並不喜歡。龍儀居然愛上他,這其實也是合乎邏輯的。
為這冷酷的邏輯我感到心寒。
這時掌聲又響起來了,我以為那掌聲是衝我來的。在極度的絕望和痛苦的煎熬中,身邊一陣陣掌聲的浪潮好比是炸彈的餘波,將我摧殘得神魂顛倒忘乎所以。我徑直朝那臺上走去,一把抓住龍儀的胳膊,將她帶離了現場。我身材高大力量過人,龍儀幾乎是被我挾持著離開了這家酒店。我的車早已等候在外,我一扳車門,順手將她推上車,牢牢的鎖在裡面。而後我駕著這輛豪華雪佛蘭,開足馬力朝一個陌生的方向駛去。
後果
後果
後果是不難想象的。龍儀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妻子——她和那個叫周杰的男子一週前就在民政局正式登記結婚了。
我的出現的確突然。卻並未打亂原有的秩序。
“卓,你放過我好不好?”車內,龍儀的聲音有氣無力。
“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要和那個臭男人結婚?”我的話裡倒是霸氣十足。
——臭男人?我這樣鄙夷的罵她的男人,而我自己不也是男人嗎?真可謂是一個辛辣的自諷。
“背叛?你現在才提到背叛!我在這裡等了你四年……”她不禁激動起來。我把車停下來,側過頭默默的看著她。
“我知道。可是你和他兩年前就開始交往了。我說得沒錯吧。”
“是你媽告訴你的?”
我沉默著。其實在初次聽母親談起他們的交往,我一點也不生氣。我和瑪麗不也是半朋友半情侶的關係嗎?我也有負她的時候,她就不可以負我嗎?想到這些我的心更加寬闊了。我決定成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