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飄溢著消毒水味的白色建築,他深吸了口氣,難以掩飾對醫院那種異乎尋常般偏執的厭惡,卻不得不再度轉身入內,也許這種厭惡來源於小時候曾親眼看著車禍的父母被推進去卻從此再也沒有再醒過來吧。
手術並不困難,兩個小時便結束了,楊浩被轉入普通病房休養。
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看著昔日好友的臉龐,一貫的神采飛揚此刻只剩下蒼白虛弱,陸知處突然發現自己心中的恨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深,
往事早已被埋入在一路走來的腳下,即使再掘起它也沒有絲毫意義,何況那些嬉笑怒罵,意氣風發的青澀歲月曾經真實地存在過。
楊浩睜開眼,看到的便是他這麼一副若有所思的景象。
不知是誰說過,男人思考時的樣子是最有魅力的。
而眼前,還深深刻在他腦中的大學時代的陸知處早已和現在的他截然不同。
他能來,已經是最好的了。
楊浩暗自嘆笑,手不經意動了一下,碰到床沿發出聲響,讓陸知處抬起頭。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沒有。”眨眨眼,竭力掩下眼中的酸澀,楊浩看著這個成熟銳利的男人,語氣誠摯懇切。“謝謝你,知處。”
陸知處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只淡淡一笑。“沒什麼,你好好休息,醫生說你過幾天就可以出院,我已經幫你請了一個特護,這幾天的日常起居都由她來照料,等你出院的時候我再來接你。”
聽他的口氣,竟是這幾天不再來了?
“你要走了?”楊浩心頭一急,不由微撐起身,卻因為扯動傷口而痛得弓起了腰。
“不然我打電話讓素因過來陪你?”開玩笑似的說道,陸知處上前扶他重新躺下。
這個名字曾經是造成兩人友誼極大裂痕的原因之一,然而現在提起來,陸知處已經可以若無其事,處之淡然了,但楊浩卻做不到,這正是兩人最大的區別,也是陸知處覺得無法與他交談的原因,動不動就一副愧疚贖罪的模樣,任誰都會倍感頭痛吧。
就在陸知處微微彎下腰扶著自己的時候,楊浩眼角一掃,分明看見那人鎖骨處被西裝下襯衫掩映著的一抹紅痕,淡淡的,已經快要消失,卻出奇的曖昧。
那是……吻痕吧,楊浩頓時覺得滿心苦澀。
“知處,你……有女朋友了?”
陸知處聞言一怔,順著他的視線也立時明白過來,站起身不著痕跡地擋住,淡笑不語,心底卻突然想起那日激情下他在那人身上應該也留下了不少類似痕跡,不知他被那些紅顏知己看到時,會作何解釋,想到這些,他就忍不住有種大笑的衝動。
楊浩見他滿面春風,以為他是勾起了對女朋友的思念,心中更加蕭索乏味,殊不知陸知處想的完全不是那回事,他只是單純地想看鐘旻那傢伙啞口無言的樣子罷了。
“喂?”鍾旻掃過手上資料,唇角不由勾起淡淡弧度,這時電話卻突然響起,他順手按下接聽鍵。
“鍾旻?”那邊傳來蒼老卻不失威嚴的聲音,光聽語氣也可以知道此人必是長期處於習慣發號施令的位置上。
鍾旻怔了怔,原本只有三分在電話上的心頓時加至九分。“爺爺。”
“你最近怎麼樣啊,映水什麼時候回來?”
“多謝爺爺關心,我很好,映水她明天就會回去了。”他大略有些瞭解老爺子突然打來這通電話的用意,也跟著不動聲色地四兩撥千斤。
“唔。”那邊應了一聲,微微一頓,“聽說你把自己手頭上的榮華10%股權轉讓給別人了?”
終於還是忍不住要問了,鍾旻無聲一笑,“您好靈通的耳朵啊,這好象才是今天早上的事吧?”
老人呵呵一笑。“你的手腳也不慢啊,轉讓股權需要榮華半數以上的股東同意,你拿到他們的簽名書了?”
在榮華的股份裡,除了公開上市的那些,原本那25%是在鍾旻來榮華之前,老爺子將自己持有股份和從鍾京平手上拿過來的5%合併起來交給他的,以便他有較大的自由處理榮華事務,而剩下的,都各自散佈在榮華董事會其他董事手上,而鍾京平,雖然他被老爺子強行勒令退出榮華行政總裁的職位,但他手頭上還持有榮華10%的股權,也還是大股東之一,如果想要得到半數以上股東同意,也非得經過他的手不可。
“那些董事對我的能力和判斷有了解,我相信他們會同意的,至於三叔,”鍾旻意有所指地道,“他更沒有理由不簽名了。”鍾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