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雖然我從不曾做過畫家夢,自認為缺乏繪畫天性,但我上學時的美術課成績總是名列前茅。初中二年級時我14歲,畫過一幅畫,名為《拉雪橇》,這幅畫當時作為中國兒童的創作代表,被選送到國外去展覽。
正因為我對繪畫懷有濃厚的興趣,所以常欣賞畫,特別是連環畫,尤其遇到畫展,必定創造條件,尋找機會前去觀看。看畫,觀摩畫展,似乎成為一種高階享受,我心悅誠服地接受美的薰陶與感染。
1956年,當得知第一屆全國美術展覽在北京蘇聯展覽館(後改為北京展覽館)舉行,我大喜過望,在一個週末,隻身前往。展品非常豐富,分畫種陳列於各個展廳。我步入正門大廳後,眼前頓時琳琅滿目,令我目不暇接。我匆匆瀏覽了國畫、油畫、版畫、宣傳畫、年畫等,又細緻地觀賞了漫畫,最後來到連環畫展廳。哇!一套套作品均被選出若干幅,裝在大鏡框裡,懸掛於牆上或隔屏上,強烈地吸引著我的眼球。
過去,由於幼稚無知,我一直以為連環畫畫稿只有巴掌般大小,因為連環畫冊本身就那麼大嘛!等看到每部作品選出的原稿後,我才知道原來是16開的規格,大多為橫式,也有豎式的。這些原作的畫稿真叫我大開了眼界。我發現欣賞原稿同看小兒書,感覺大不相同。看原稿舒服多了,不但畫面清晰,而且人物和景物都盡入眼底,連人物的五官和細微表情也都看得很清楚,而且能看出畫家採用何種方式、手法描繪故事,連運筆的技巧都展示出來。我在每一部作品前停留,品味著其中的奧妙,得到極大的審美愉悅。參展的連環畫作品全部欣賞完,我仍覺得意猶未盡,捨不得離開,又從結尾處返回頭重新看。我的眼睛似乎不夠用了,發出貪婪的目光,想把每幅畫都牢牢地捕捉進腦子裡。
如今想來,有兩套作品印象最為深刻,許多畫面歷歷在目,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一套是顧炳鑫先生創作的《渡江偵察記》,那女主人公劉四姐撐杆往離岸的木船上騰跳,左手拉住車窗、右手返身朝追敵開槍的英姿,以及偵察員周長喜被敵人開槍擊中,仍堅定地緊握方向盤,眼裡射出的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目光……一幅幅動人的景像,使我銘記心間,難以忘懷。特別是劉四姐返身開槍的那一幅,吸引了不少觀眾駐足觀看。我參觀那天,中央美院的幾個學生,正圍著畫幅認真臨摹,可見其藝術魅力之強烈與恆久。
另一套,是上海畫家劉王斌先生創作的《則娜》。則娜是西南邊境愛尼族的小姑娘,她機警地協助我軍偵察員消滅了竄犯的蔣軍殘匪。則娜的形象生動樸實、非常可愛。這部作品我早欣賞過畫書,印象遠不如看畫稿更帶勁。
由此我聯想到,全國連環畫評獎時,評委們除了要審看印刷品,更要審看原稿,綜合兩方面的觀感印象,對作品做出評判。因此原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連環畫收藏,以藏書為主,但現在集藏原稿也逐漸風行起來,似乎成為一種趨勢。無怪乎有人寫文章指出:收藏原稿,是連藏的最高檔次。
4 文理分科
小人書的讀者物件,以少年兒童為主;小人書這個稱謂,除了說明它開本、畫幅小,人物小之外,也包含是由小人來閱讀這層意思。我與絕大多數同齡人一樣,在孩提時代買小人書、讀小人書,是順理成章、理所當然的事。然而升入中學,尤其是讀高中後,同伴們一般就捨棄小人書,轉而讀文字書(大書)了。我卻始終沒有放下小人書,不僅購買,還興趣不減地閱讀,甚至還攢存起來,集少成多。這是什麼原因呢?
這事離不開當時的背景。我結束了高一的課程後,馬上要升入高二就讀。當時我所在的北京市第二中學,雖然還沒有像後來那樣被劃成市重點中學,但學校的教學質量一直很高,學生們也勤奮努力,報考高等院校的升學率也名列前茅。校方可能出於為學生升大學著想,提前做準備,決定在高中便進行文理分科。這也是未雨綢繆的一項措施。我由衷地感激當年遇到這場變動。
文理要分科,我面臨著選擇。其實,長期受家庭環境的影響,加上我對文學藝術的喜愛與嚮往,我很早就想從事文化工作。因此,我當機立斷,挑選文科作為重點學習範圍,作為主攻方向。莫非學文科的人就離不開小人書嗎?當然不是。這又事出有因,與當年的一場社會大討論有關。
記得上世紀50年代中期,在全國學術思想界曾展開一場深入的公開討論,一些報刊都介入了此事。討論是由思維方式引起的,即邏輯思維與形象思維的異同、必要性與適用範圍等。爭來辯去,最後的結論大致是以下幾點: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