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天色已暗,每一處也都看過了,我們經過一條巷子,我記得是在埃塞克斯(Essex),我們轉錯了彎,到了一棟大宅前。那真是可怕的一棟,幾乎是先前看過的房子的兩倍大,塔樓更多,而且年久失修,殘破不堪。帕爾布叫司機開進去。那棟房子看來廢棄已久,不過在一個城樓上燈光隱隱若現。帕爾布在四周走了幾圈後,走上破舊的門前階梯,敲了門。過了許久,又敲了幾次。
一個骯髒的老人前來應門,手中拿著蠟燭,大聲咆哮:“你要做什麼?”
帕爾布問道:“你是屋主嗎?”
“我就是,不過與你何干?”
“我想馬上住進這棟房子,你願意開價多少?”那個老人一定認為他遇見一個瘋子,但是這瘋子可是有著一部大勞斯萊斯,還有司機幫他開車。
“3萬英鎊,現金交易。”那棟房子的市價頂多值6000英鎊。
帕爾布說:“好,就此成交。”他從口袋掏出一大疊一百英鎊大鈔,10張綁在一起,數了30疊後交給他。
“你的大名是……,好,這是我的名片,我的律師明天早上會跟你聯絡。”然後轉身離去。
呆若木雞的老屋主問他說:“不用收據嗎?”
“不必,我都會記住的。”
我們在車子裡坐定,準備回去時,他對我說:“這棟房子有足夠的塔樓可以容納我那些太太,未來再多幾個老婆也不怕。”
幾個星期後,我接到他的電話。
“德魯克先生,你可以過來幫個忙嗎?我那些太太已經從荷蘭出發,來英國了。她們想看看房子,看哪些地方需要整理一下。你可否作陪?”
“你的太太們?”
“當然,她們4個全過來了。”
他聽出我話中的驚訝,於是加以解釋:“德魯克先生,我想一個女人生孩子超過三個是有害健康的。因此我的每一個太太生了三個孩子後,我就讓她卸下生育的重擔,安排離婚,然後再娶。我當然還是愛著她的,我們依舊是親密的朋友。雖然離婚,她和孩子仍和我以及其他太太住在一起。然而,每一個太太都有自己的生活範圍,分住在房子的側翼或是塔樓。”
我終於見到眾多的帕爾布夫人時,發現她們的確親如密友,而且難分軒輊,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典型荷蘭主婦——金髮碧眼、圓圓胖胖,帶點奶油的味道。我向帕爾佈道歉說,我只能一律稱呼她們“帕爾布夫人”,無法照他的介紹分清楚哪一個是“繆若·瑪瑞克”,哪一個是“繆若·朵拉”。
於是他說:“德魯克先生,你以後就知道,人總是這樣,哪個法子行,就會一直那麼做下去。走過這段人生,我已經知道怎麼做算是個好丈夫,就一直照那個模式去做。果然有用。”
帕爾布後來預言歐洲即將發生戰事,於是在1939年舉家逃往美國,在紐約北部的達切斯(Dutchess)定居。他在哈得孫河畔為自己、4個太太和12個孩子找到一棟建造於1880年、有著非常多塔樓的房子,好讓每個太太各據一方。
※
帕爾布在本世紀初離開荷蘭的家鄉,獨自前往遙遠的荷屬東印度群島時,還是個不到14歲的孤兒。他那過世的父親是個小生意人,老是面臨破產的命運,因此留給他的只有債務,除此之外只有一場待解決的官司。荷蘭下級法院宣告他父親在東印度群島的某項產業有問題,所有權不屬於他,帕爾布家因此提出上訴。5年後,帕爾布回到荷蘭時,搖身一變,成了百萬富豪。他不但贏得了那場官司,還在巴達維亞(Batavia)從事房地產賺了一筆。巴達維亞是雅加達的舊稱,那時他們的橡膠業才剛剛勃興。他雖然擁有了財富,在巴達維亞那5年非人的生活也帶給他永恆的創傷。當時荷蘭在巴達維亞的殖民社會是沒有他這麼一個又窮又髒的小子立足之地的,那些有錢有勢、驕傲、冷血的荷蘭“上流人士”對他的不屑、敵意和羞辱,造成他一生永遠的陰影。他發誓絕不再軟弱,他要成為“紳士”。對他而言,所謂的“紳士”就是穿黑色西裝的人。他的衣櫃裡有25套完全相同的黑色西裝,每天都穿不同的一件。每一套都是請裁縫定做的,穿了一年後就丟棄。他也決心不再仰仗別人的恩惠。從今以後,他要做自己的主人。
………
弗裡德伯格的世界(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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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荷蘭後,他從事財務顧問,為當地的大企業家服務。儘管年齡尚輕,一開始就有不凡的表現。就在20世紀20年代初期,他準備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