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鐘樓 18(3)
近距離搏鬥開始了。
二白子在左,你在右,叉子在中間,你們三個人衝在最前面,組成了一個無堅不摧的三角。你們相互掩護著,一路衝殺向前,所到之處,對方莫不退卻,嚎叫之聲不斷。
你和叉子各拿著一把鐵鍬,手起鍬落,一通猛砍,二白子揮舞著一根鋼管,上掄下掃,橫擋豎捅,叉子衝在最前面,四下尋找著劉震亞。那些身著毛料制服前來參戰的少爺們,在你們這些衚衕串子面前不是倒下,就是潰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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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叉子“哎喲”一聲,一個前趴栽倒在地。橫刺裡,不知是誰捅過來一棍子,正捅在他受過傷的軟肋上,疼得他臉色煞白,跪在地上直不起腰來。見此情景,你緊忙彎下腰去攙扶叉子。但就在叉子剛站起來時,頭上又捱了一棍,頓時,他頭上鮮血如注。你扔掉手中的鐵鍬,騰出一隻胳膊,抵擋著來自前後左右的棍棒,另一支手攙扶著叉子快步向後退去。在二白子等人的掩護下,你們終於跑出了混亂中的人群,來到一顆大樹下。你一邊為叉子包紮著,一邊對二白子說,“叉子不行了,我們倆先撤,你告訴他們,最多再頂五分鐘也撤,分頭撤。”
黑大頭他們仗著人多勢眾,已經從最初的措手不及中反應了過來,並逐漸佔據了優勢。球場上,叉子的隊伍被衝得七零八落,變得各自為戰,抬眼望去,幾乎到處都是穿著黃軍裝的一群人在圍打著幾個人,甚至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黃圓似乎有先見之明,你臨出來時她塞在你兜裡的那捲紗布,現在派上了用場。你將叉子包紮好,又扶著他到球場邊上的水龍頭前沖洗了一下他滿臉的鮮血,然後不由分說地背起他,直奔學校的後門。二白子已經打探清楚,後門離車站較近。你一邊跑一邊四下裡尋看著,沒有看到一個叉子的哥們兒跟上來,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你將叉子放下,貼著牆角往前走了幾步,猛然看到在後門旁邊的樹蔭下,劉震亞帶著幾十個人正等待在那裡。你趕緊退了回去,重又背起叉子。“劉震亞帶著人正在後門那兒等著咱們呢。”
“丫的真他媽陰!我說怎麼剛才找不著丫的呢,原來在這兒憋著我呢……”叉子說著,從你身上出溜下來。“我找丫的去,跟丫的拼了!”
“別動。”你一把拽住了叉子。“他那兒有好幾十人呢,咱倆現在去是送死,趁他還沒有發現咱們趕快撤。”你重又背起叉子,彎著腰,沿著學校的圍牆,在一行灌木叢的掩護下,快速地朝著圍牆上的一處缺口跑去。
你們越過了圍牆,緊跟著跳進了離車站不遠處的壕溝裡,蹲下身來等著。叉子的氣色已經緩過來許多,臉色有些紅潤了,只是頭上還在往外洇著血。不一會兒,你看到332路汽車鳴著喇叭向這邊開了過來。就在汽車停穩後車門剛剛開啟時,你倆猛地站起身衝上壕溝,飛也似的跑過去,跳上了汽車。
“叉子在那兒!”劉震亞最先發現了你們。他一邊嚷著一邊朝這邊跑了過來。無奈,他們還沒有躍過壕溝,車門就已經關上,汽車啟動了。他們在車後叫嚷著,紛紛又跑回去騎車,不一會兒便尾追了上來。
路面上車輛不多,332路開得很快,追在車後的劉震亞那些人被越甩越遠。
“媽的,一棍子正捅到我這兒。”叉子摸著他被打傷過的軟肋處,說,“上次就是被他們打的這兒。”
“你怎麼一捱打,就是這個地方。”你揶揄道,“看來叉子也有不禁打的地方。”
“今兒算我栽了!”叉子沮喪地說,“也不知道二白子他們現在出來沒有……”
你望著車外,心想,如果在白石橋總站下車後,能夠順利地坐上27路汽車,就算是萬幸了。
果然不出你所料。轉車後,你們乘坐的27路汽車剛剛出站,就見劉震亞他們緊追了上來。
“看來今天咱倆是跑不掉了,”你說,“劉震亞非要在你走‘單’了的今天,把你給制服了。”
“不是制服,是要把我弄死。”叉子說。
黃昏時分,下班的人流開始湧上了街頭。汽車在西直門內狹長的街道上左躲右閃,蜿蜒穿行著。劉震亞帶領下的人群較方才龐大了不少,估計有一百多人,他們都騎著嶄新的腳踏車,簇擁在你們所乘的汽車四周,不停地叫罵著,車身被他們砸得“砰、砰”亂響,好幾塊車窗玻璃也被他們砸得粉碎。
車上的司機是一位中年男人。本來第一塊車窗玻璃被劉震亞他們擊碎時,他已經將車停了下來,他站起身,看樣子是要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