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燕服侍過父親,知道這種藥的用途,知道能令醫生開出這種藥品的都是些什麼病人。“你怎麼在服這種藥?”她大吃一驚,“你服這藥多長時間了,這幾乎就是嗎啡啊!”
“我知道。”他平靜地說。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無法離開這種藥了,現在靠它撐著。”
在她的不斷追問下,她知道了自她回國以後他一直保守著的秘密。
那天夜裡,她偎在他的懷裡,聽著女兒沉睡的呼吸聲,哭了一夜。
沉默的鐘樓 66(1)
人生有這樣的時候,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時候,遺憾的是它在人生長河中只是那麼一段,而且還被不少人疏忽了,沒能夠盡其所能地利用好它,那就是一個人智力和體力的高峰期,它更多地出現在一個人正值青壯年的時候。你當時就處在那樣一個時期,思維敏捷,精力充沛,總是不斷地有新的想法從頭腦中湧現出來,一樣東西看過去就像刻在了心上,有那麼一段時間簡直是過目不忘。對事情的預見性和結果,也總是能得出較為準確和清晰的分析。當然,你預見的並不總是成功,高成龍的託運公司就被你預見了失敗。
高成龍一臉沮喪地找到你時,你就預感到不妙。
“打了幾次電話你都不在。”他說。
“出什麼事了?”你問。
“開關廠的好幾組高低壓開關櫃和一批相關儀器運到無錫時被損壞了,對方打電話過來要求賠償,二百多萬吶,我拿什麼賠呀?”
“運貨合同訂了嗎?”
“訂了,如遇損壞全部包賠,這是你先前在時訂的規矩呀。”
“無錫那邊咱們不是有人嗎,怎麼會出這種事?”你問道,“你趕緊給他們打電話,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先把事情弄明白了再說。”
“電話已經打過了,他們支支吾吾地也沒說清楚,看樣子是想推卸責任,不想跟咱們幹了。剛才來之前我又給他們打了電話,一聽是我他們就推說經理不在。”
“那你打算怎麼辦?”
“這不是來問你了嗎,我是沒轍了,聽說無錫那邊很快要派人來,找咱們索賠。”
“你現在還有多少錢?”
“公司賬上還有六十來萬塊錢。”
“你還是去一趟吧,先去親眼看一下再說。”你停了一下,說道,“這樣吧,我和你一塊去,明天就走,你回去準備一下,把有關材料也帶上。”
你和高成龍趕到無錫後,首先去了車站貨場檢視被損壞的貨物。機器的包裝符合要求,木方、木板、葦蓆和油氈,箱體包裝的見稜見角、嚴整結實。但機器確實被損壞了,光潔平整的開關櫃表面被砸了很多坑,有的櫃門已經被撬開了,機芯裸露著,顯然是遭到了破壞,怕是已經不能再用了。無論誰是收貨方,這也是絕對不能接受的,要求賠償是沒有商量餘地的。令你感到疑惑的是,這麼符合要求的包裝,怎麼會遭到如此嚴重的破壞。在當時,整個鐵路貨運系統中普遍存在的野蠻裝卸行為儘管盡人皆知,但這批貨物所遭到的損壞,卻遠不是一般的野蠻裝卸行為所能造成的。你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這批貨物不能排除人為破壞的可能。你將自己的看法對高成龍講了,他也表示同意。問題是,在守衛森嚴的貨場裡閒雜人等不可能進來,而這些裝置從火車上卸下來後就沒有挪過地方,如果是有人破壞,也一定是在貨場裡面的人所為。真要是這樣的話,事情就變得複雜了。問及現場的有關人員,他們都是支支吾吾,閃爍其詞,沒有人能夠提供真實和有價值的情況。一連幾天,你們將相關的單位都找到了,貨運站管理方、派出所、裝卸隊還有值勤保衛人員,差不多全都是一種態度、一個口徑。尤其是貨運站,將責任推得乾乾淨淨,理由只有一個,這批貨物由於是發貨方負責全程監運,到貨站只負責貨物運到後的接收和通知收貨人取貨等事宜,別的一概不負責任。因為現在誰也無法肯定這批貨物就是在抵達貨運站後才被損壞的。對此,你們無言以對。無奈,你們退而請求貨運站幫助調查此事,但他們表示,目前人手太緊,實在無法幫忙。
幾天後的一個夜晚,你和高成龍混在卸貨的裝卸工們中間。這裡和北京一樣,裝卸工們大都是臨時工且來自五湖四海,有的只是為了掙夠回家的路費而只幹上很短一段時間。對於這種活計,你們倆都不陌生,穿上工作服,戴上披肩,灰頭土臉地往人群裡一站很難讓人分辨出來。
這主意是你出的,工作是高成龍在貨運站附近的酒館裡談成的,代價是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