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曼寧突然問道:“你是中共黨員嗎?”
陳冰岩愣了一下,自己是不是黨員呢?既然自己一直為中共黨組織工作,那就一定是黨員。於是,回答:“ 我是黨員。”
杜曼寧不假思索地記錄下來,可能在他的印象裡,來學校受訓的都是各國黨組織中最優秀的分子,自然是黨員。
陳冰岩和班裡僅有的四名同志編為一組,他為組長。雖然,他們的目的地不同,但卻都是在一處地點扎賚諾爾越境的。
大概,第四期學員不像楊奠坤等人員有重大使命。所以沒有舉行歡送儀式,而是靜悄悄地上路了。
在西伯利亞大鐵路列車上,陳冰岩開始思念一人,那就是王耀南。
王耀南此刻仍在軍事情報學校,他在著手準備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陪同繆勒爾去中國。
原來,雄心勃勃的情報大師、特工校長繆勒爾再也奈不住寂寞,他要去中國實地看一看。一方面瞭解中國的國情,另一方面他要親自指揮他的學員,開展史無前例的對日情報戰。
一天,繆勒爾將王耀南找到辦公室,興致勃勃地問道:“伊萬諾夫,你說中國的頭一站,我到哪裡好?”
“當然是北平,”王耀南說,“那是中國幾個朝代的首都,古蹟很多,有著濃厚的文化積澱。另外,它靠近滿洲,對日偵察也很方便。”
“好,我接受你的建議。”繆勒爾又問,“我以什麼身份去中國好呢?”
“你最好以商人的身份去中國,”王耀南建議,“使用中立國的護照,並且帶上夫人和兒子。”
“這個主意好,因為我的中國之行更像一次度假。”繆勒爾得意地說道。
繆勒爾去中國的事,引起蘇軍情報部的高度重視。為此,杜曼寧將軍專門找王耀南談話。杜曼寧嚴肅地說:“繆勒爾將軍親自赴中國指揮對日情報工作,責任重大。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來保衛將軍的安全。除了你跟隨將軍以外,還要選派一名同志協助你工作。”
“那麼,就選派我們第四期同學陳冰岩吧,”王輝南說,“相信他已到了北平。”
“噢,你是說瑪雅利,”杜曼寧點頭,“他是個可靠的年輕人,我表示同意。”
之後,杜曼寧又找繆勒爾談話。
“老朋友,你的安全我不能不管,”杜曼寧說,“除了伊萬諾夫陪同外,在上海和滿洲之間必須設一名聯絡員,以便減少你的不必要行程。”
繆勒爾笑了起來,“你以為我老了麼?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停了停他又說,“不過,我還是採納你的建議,我準備讓第五期學員馬克西姆擔任我的聯絡員,怎麼樣?”
“這都是你的學生,我不反對。”杜曼寧說道。
第4節 陳冰岩:矢志不渝求真理
1935年6月,北平。
清晨,北平上空霧氣騰騰。太陽從房頂升起,好似一顆燃燒的火球。透過厚厚的一層玫瑰色的薄霧,太陽看上去就如同升起的月亮一樣。
陳冰岩站在公寓的陽臺上注視著霧中的太陽。這已是他來北平的第35天了,上級仍沒有和他聯絡,難熬的一天開始了。
陳冰岩按著上級的指示越過國境,到扎賚諾爾上了火車,返回故鄉阿城,在家只停留了幾天,便立即奔向北平。到了北平之後,他在西城“宏達補習學院”學習,並在附近的二龍德山公寓住下,等候上級的指示。
陳冰岩像往常一樣來到了學校。其實,他根本沒心思聽課,所謂的補習學院不過是騙學生的幾個錢罷了。在這裡純屬給自己找個掩護職業,學生嘛,警察一般是不放在眼裡的。
國文老師講些什麼,他根本沒有聽進去。此刻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迅速找到情報組織。
7月15日上午,陳冰岩剛起床,便瞥見門口有一封郵差塞進來的信。他感到奇怪,北平舉目無親,朋友又少,誰會給他來信呢?
陳冰岩將信拾起拆開,閱讀過後,心中不禁一陣狂跳:接上頭了,終於接上頭了。組織讓他馬上去青島海濱浴場會見聯絡員。
陳冰岩急忙收拾了一下,拿起一個小包飛一樣地從樓上衝下來。
在樓下,正遇到學院一同補習的同學,他見陳冰岩往學院相反的方向跑,便喊道:“今天考試,你不去了?”
陳冰岩頭也不回地說:“讓考試見鬼去吧!”
到了青島海濱浴場,陳冰岩按著信中約定坐在太陽傘下,手中拿著一份《大公報》。此刻,他心中盤算著,會是誰來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