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不像開玩笑,很吃驚地放下手中碗,異口同聲道:“真的?”
“千真萬確。”李東陽不自然地笑笑。
李青嗔道:“討厭啊你,我跟老師同學道別了呢,這下人丟大了,他們不笑掉大牙才怪!”謝醫生也面露憂色:“怎麼回事?不是說來人考查了嗎?我也跟醫院領導打了招呼。”
李東陽皺起眉頭,手去摸香菸,聽到門鈴響,又放下手中的煙,像搶著一樣起身去開門。
門開了,戴墨鏡的嚮明和吳秘書站在外邊。嚮明摘下墨鏡說:“我聞到菜香了。”
“把我嚇一跳,請進,請進!”李東陽吃驚地將兩人引進門,“真是稀客。青青,快倒茶,有客人來了。這是向伯伯,這是吳叔叔。”
“向伯伯好!吳叔叔好!”李青叫了一聲去倒茶,謝醫生也迎出餐廳。
“青青長這麼大了,歲月催人老啊。”嚮明與謝醫生握手,“唉呀,小謝,你還這麼年輕呀,跟以前幾乎一個樣。”
“向廳長真會夸人。”謝醫生和嚮明雖然不熟,但有過數面之交,“你們坐,我去加兩個菜,馬上好。青青,來幫忙。”
嚮明略顯疲憊地坐上沙發:“別太複雜,我看加兩個面就行了。”
廳長到家裡做客,李青最高興,在廚房裡邊洗菜邊說:“媽,我爸剛才的話,到底什麼意思啊?”
“我也猜不透。”謝醫生在用微波爐做菜,“肯定不是順心的事,你看他那張臉。別再問了,要說他自己會說。”
李青懂事地說:“長這麼大,只看見我爸犯難過一次,就是前幾年發不出工資那會兒,胡姐差點快跑咱們家吃飯來了。今天廳長到訪,我看不會有什麼大事兒,媽,你放心吧。”
“反正你在外邊別再說你爸調動的事,省得自己鬧笑話。”謝醫生本來是很擔心丈夫,可廳長來到家裡,她也踏實一點。
李青皺眉道:“笑話已經鬧了,都怪胡姐。我們同學給我送禮物了呢!難道我再還回去?喂,媽,其實我爸有什麼難處應該跟你商量的,瞞在心裡,說明他也不信任你。”
謝醫生一怔,說道:“死丫頭,你想挑撥離間呀?”李青調皮地笑:“嘻嘻,誰叫我爸說什麼幸福的家庭拖後腿,讓他有個不幸福的家庭好了,這樣恐怕他就能調去烏市了。”謝醫生冷笑:“哼,你說得輕鬆,這個家庭不幸福,最倒黴的是你。”
李青吐出舌頭做個鬼臉,學臺灣腔道:“最好不要這樣子了。”
吊扇發出輕微的響聲,在低檔上不緊不慢地搖著頭。漆皮的辦公桌後,艾買江像是在認真地讀報,其實眼睛已閉上,老花鏡也滑落到鼻翼下。年紀大了,下午上班不知不覺就會打盹,有時開會到半也一樣。鎮裡的人知道艾買江這個習慣,即便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也會等他醒來後再說。
“你找誰?”
艾買江打盹很驚醒。這天,才合上眼,聽到腳步聲,他不用看就知道是外來人。
“大叔,你不記得我啦?我是萬喀村的尼亞孜。”一個身穿維族長袍的中年人站在辦公室裡。
艾買江放下報紙摘下老花眼鏡,起身與尼亞孜握手,邊倒茶邊說:“老嘍,忘心越來越大!請坐,請坐。”尼亞孜接過茶笑道:“大叔,我看你身體還很好嘛,怎麼有人說你快退休了呢?”
“是快退休了,明年吧?”艾買江摸了摸腦袋,“哦,剛才你說你是哪個村的,我沒聽清,唉,耳朵也背了,對不住。”
“沒關係,大叔,我是萬喀村的尼亞孜,你上個月去過我們村呢!”
“萬喀村的尼亞孜?”艾買江突然警覺,“嗯,對,我想起來了!你是村長,那天我左右等不見你,聽說你很忙,你們村的人也很熱情,非要把我留下不可,幸虧派出所的同志來了,才把我接走。”
尼亞孜像是一點也不在意艾買江話裡有話,說:“大叔你還記恨我們村呀,我今天特意來向你解釋的。”
“哦,好啊,我洗耳恭聽。”艾買江原以為他是來檢討的。
“那天你們走後,我馬上召集了大家開會,大家都覺得做錯了。我自己和支書也做了檢討,還批評了那幾個圍攻你們的青年。這是我和支書寫的檢討書,還有那幾個青年的檢討書,你看一看。”尼亞孜還真的交來一份檢討書。
艾買江接過檢討書,戴上老花鏡,心平氣和了許多:“嗯,你能主動來承認錯誤,這很好嘛,我這兩天正開會研究,準備再去你們村。”
“大叔,我們都是你培養起來的人,出了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