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血肉的魔物。
出乎意料的,已經氣息斷絕的身體,重新睜開了眼睛。
瞳孔漆黑如墨,就像一眼望不到底的隕星淵。沒有一絲一毫人類的感情。
洛明川陡然心底發冷。直覺告訴他,下面的事情,他絕對不想看到。
果然,自己的身體站了起來。
然後張口吃下那些魔物。
他不停的吞噬著,神色由漠然變為饜足,像是飢餓了千百年,終於重新吃到了合心意的食物。
這具身體,已經不再是人類了。
他在深淵下行走,聚在身邊的魔物越來越多,有的已經開了神智,匍匐在他腳下。他吃飽了之後,便將多餘的力量送給這些魔物。
隕星淵裡無日夜,不知過了多麼漫長的時間。他揮袖便起狂風,身形乘風扶搖直上,也將數不盡的魔物帶出深淵。
而斷崖邊,等待著成千上萬的魔修。殘陽如血,映照宮徽各異的旌旗在西風中獵獵飛舞。遠望去黑壓壓一片,看不到邊際。
他站在萬人之前。日星隱耀,山嶽潛形,魔道十二宮莫不臣服。
眾人如海潮般依次跪下,從中分開堂皇大道供他通行,呼聲震徹四野,
“恭迎吾主聖駕歸來——”
洛明川此時終於知道,最可怕的事,不是師弟不相信他。
而是自己本來就是個魔頭。
磨牙吮血,殺人如麻。
將要把毀滅與罪惡帶到世間。
無邊無際的絕望將他淹沒。
再睜開眼時,他站在一面巨大的鏡子前。
鏡中映出他蒼白的面容。然而五官稜角更加凌厲,神色倨傲而冷漠。
黑色的長袍的廣袖垂下來,其上繡著繁複的金色符文。僅是站在那裡,就生出不可逼視的光輝。卻是黑暗的光。
洛明川平靜下來,他開口道,“你不是我。”
鏡中人的聲音低沉,“如何不是?”
洛明川道,“我不是魔尊。”
“誰信呢?”
“師弟信。”
鏡中人笑了,“他不信,不然也不會想殺你。你仔細想想,最早在紫霄秘境裡,他為什麼佈下‘熒惑守心’的殺陣。”
“不過是誤會,師弟受人蠱惑,執念太深而誤入歧途……本來就是我的錯。”
“可笑。你以為用迦蘭瞳術問出的就是真相?他本不該知道你會瞳術吧,可是興善寺佛殿裡,他怎麼一點兒不驚訝?”
確實。他從未告訴過師弟。
因為這功法有幾分詭譎,即使是折花會上比鬥,他也是在外界不知的情形下催使。佛殿裡他第一次當著師弟的面使出,但師弟搶先說道,
“一派胡言!迦蘭瞳術是你興善寺的法門!”
這不應該。
鏡中人又笑起來,笑聲如靡靡魔音,“你還不知道吧,學府結業那晚,本來就什麼都沒發生。你若不信,我還可以送你回去親眼看看……只是你師弟啊,他會一種更厲害的惑人心魄法子,硬是讓你覺得你對不起他。”
洛明川這次也笑了。
他發覺自己剛才的思緒,竟然被這人的話牽制住,實在荒謬。他將沉舟劍握在手裡,霎時靈臺清明瞭許多。
鏡中人見他拿劍,不以為然,“你覺得你能殺得了我……”
話音未落,洛明川拔劍穿透了自己的心脈!
滾燙的鮮血噴湧而出!
“我師弟如何,你沒資格說的。”
“嘩啦——”
映象碎裂。
佛堂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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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璧越覺得自己勉強能動了,因為四周天旋地轉,下一刻卻發現根本不是。
而是他被人打橫抱起,向大殿之後的內殿走去。
一路燭火煌煌,落在那人的面容上,照出濃密睫羽下一片陰影。
冰冷的體溫像是要滲進骨血中一般。時刻提醒著他,即使有相似的臉,這人也不是師兄。
師兄的懷抱很溫暖,不管是夜裡醉酒還是烈日下相扶,永遠都像和煦的春日暖陽。
內殿裡重重鮫紗帳漫垂而下,似乎還點著燻爐,淡淡的煙氣在空氣中浮動。
若說這是夢境,未免也太真實了些。
殷璧越在這一刻生出無限的恐慌。
如果是他在佛堂已經死了,現在再次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呢?
一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