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應怕我的。”
“咦?為啥?”疑惑染上眼,撒向他。
“眾人都怕我的。”他冷冷一笑。“釀酒的小坊,怕我拒絕進貨斷他一家生路;賣酒的酒肆,怕我不再供貨——是了,沒有人不怕我的,頂著『天下第一醇』的御賜牌匾,我幾乎能獨攬整個天下的酒業。”也因此,鮮少有人敢犯上他,哪怕恨他入骨亦然。
“可你沒有獨攬不是嗎?”還是她對聚酒莊的認識出了錯?成瓊玖敲敲腦袋。
“我記得聚酒莊沒壟斷過酒的買賣不是?記得江南陳氏酒堂還得靠你資助,才能轉危為安,免於慘淡關門的噩運呢。”
不過這與她何干?
“哎呀,怎說到這上頭來?我是來認人的。都是你,害我光顧著看你,忘了認人。”語氣不乏他轉移她注意的抱怨。
展厲言楞了住。
為何在乎她怕不怕他?這個問題浮上心頭,他卻不願找出答案,心神拉回正事上。“找到人了?”
“還是沒。”她偏過臉向他。“我在想應該不是內賊吧。”
“怎麼說?”
“因為那夜我刺了他右腿一劍,照理說這賊有好些天走路會一跛一跛的,可我沒看到有人像腿受傷的樣子啊。”
“你傷了他?”這等重要的事她現在才說!
“別這麼大聲嚷嚷嘛!”嚇人啊。
“展武!”展厲言立刻大喝跟在後頭一尺遠的家僕。“把聚酒莊上下右腿受了傷的都帶到大廳見我,”
“是!”
結果——聚酒莊裡不但無人近日腿上受過傷,就連舊傷都沒有。
面對這結果,展厲言不知是失望好,還是心喜莊內沒有內賊、減去他對下人的疑慮好。
“至少用不著懷疑有內賊了唄。”嘿嘿,被她摸到酒了,嘻。成瓊玖雙手捧著几上裝酒的酒注子像抱著寶似的。這酒注子又稱執壺,狀似今日酒壺,有嘴有柄,可盛酒,亦可注酒。
咕嚕咕嚕好喝!
一語道出他心中想法,展厲言忍不住看向她。
有時真懷疑她表面佯裝呆憨,實則精明過人;但從種種行徑來看,又覺得她是真的傻憨笨拙,腦子堆滿酒蟲。
“依你的看法,又該怎麼辦?”他問,鼻間嗅進一陣酒醇香,比他聚酒莊自釀的塞下曲更為濃郁。
想也知道是從誰身上來的。
“你從哪來的酒?”
“嘿嘿——”她揚揚手中的酒注子,兩頰紅雲微布。“嗝,這裡放的。”
哪個下人把酒放在大廳?展厲言瞪著她手中酒壺,火氣又是一提。
才七日,他不知動了多少次肝火,全被她激的。“把它放下。”
“嗚,好啊。”反正她全喝光了呵。成瓊玖乖乖照做,搖搖晃晃走到他面前,一手搭上他肩。
酒香撲鼻,展厲言先是直覺欲避,卻教她擋住,起身不是、退也無路,接著微感醺然,立時又被她說話的聲音扯醒神,一連下來的詭異弄得他心煩。
可說話的人壓根沒察覺掌下人的不悅,兀自開口:“我說你啊——何必成天繃著臉呢?你笑的時候多好看哪……嗝,這俗話說得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隔,捉不到賊有啥關係?我們就以不變應萬變、以靜制動啊,這賊偷不成東西還會來第二次、第三次——嗚,就不信每回都抓不到。”
以靜制動,她的確說中他的打算。
第二次了,他懷疑醉憨的她到底是真憨,還是假傻。
但從她口中撥出的熱氣夾帶酒香又不得不信她的確喝了酒,正醉著。
不懂她,識人無數的他必須承認——他,展厲言,看不透眼前醉醺醺的女子。
“別晃來晃去了!嗝!”哎呀,老愛晃,教她怎麼看清楚他的臉。一雙長年練武下來變得粗糙的小手捧住仰看她的臉,因為看不清,她彎腰前傾了些,好看得更清楚。
坦白說,她挺喜歡看他的臉,雖然不常笑。
“你真的挺好看的——嗝。”酒香輕吐,熱呼的氣息拂過繃緊的嚴峻臉孔,表情不悅至極,可成瓊玖壓根沒發覺,仍然楞頭楞腦地捧著人家不放。“可惜太嚴肅了,不愛笑,為什麼不笑呢?嗝,知道嗎?人生得意須盡歡,對酒當歌應及時,不必這麼累的,像我多好,輕輕鬆鬆,嘿嘿……過得自在……”
她是過得太自在才會無端放肆。“你知道自己的手在做什麼?”
“啊,”她搖頭,啊啊,頭昏昏。“給我個地方坐。”雙膝一屈,她就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