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她,可她卻為你遭受傷害,你只是因為歉疚而娶她嗎?還是想再讓她受到更多的傷害?”江照影質問道。
“我是真心誠意愛她,絕不讓她再受到傷害!”侯觀雲激動地道。
“你娶她,就會失去你三舅的援助。你願意為她放棄你口口聲聲不能放開的家業嗎?”江照影語氣平穩,卻是一針見血地直指問題所在。
“我願意!”
話一出口,侯觀雲心中大石頓時落了地,肩頭驟然一輕,始終混沌不明的思緒也豁然開朗了。
因為一直做著違心之事,所以,他不開心。但情勢所逼,他不得不做,也就越往牛角尖鑽去,欺騙著自己,也連累了依依。
如果他還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就應該拿出勇氣,拚死保護心所喜愛的女人,再憑著自己的本事擔當家業,不必依賴別人扶持他,更不能做那雞鳴狗盜、晚上睡不著覺的虧心事。
俯仰無愧於心,他對得起列祖列宗,他還有什麼好擔憂的!
窗外綠竹青翠,葉葉茂盛,十年如昔,江照影看得出了神,悠緩地道:“也許外人看來,江家是敗亡了。可怎麼會呢?我重新供奉起江家的祖先牌位,我還活著,將來也有子孫延續下去,沒什麼敗不敗家的道理。”
侯觀雲亦望向窗外的院子,極目遠處院落更高的閃亮琉金屋瓦。
家,不是大宅子,不是大事業,更不是虛空無謂的門當戶對;家,是守著心愛的女子,生下一窩孩子,代代開花結果,瓜瓞綿綿。
就算什麼都沒了,只要人還在,他有手有腳,也有一顆還不算糟糕的腦袋,江四哥那麼艱苦的歲月都熬過來了,他這一丁點小苦難算什麼。
“嗚,江四哥,破產又如何?錢再賺就有了……嗚,再怎麼不濟,我還有幾塊田地,自己下田種稻子總成了吧……”
他種田,依依會幫他種蘿蔔——思及過往,他忍不住哭了。他才二十二歲,年紀小嘛,在穩重如兄長的江四哥面前,沒什麼好害臊的。
江照影平靜地看他,溫言道:“觀雲,我和喜兒是你的朋友,若有什麼困難,你可以過來找我們。但你放心,我不會要你去榨油就是了。”
“呵呵!”侯觀雲破涕為笑。“沒想到江四哥也會講笑話,我倒是很適合站在門口招呼客人,跟婆婆媽媽們扯淡……嗚嗚!”他哭得更大聲了,乾脆趴到桌面上哭道:“江四哥,我對不起你!我爹這樣害你,差點害你丟了性命,我沒臉上門向你和喜兒道歉,嗚,我、我……”
“別記在心上,我都忘了。”
“嗚哇!”
江照影拿手掌用力拍拍他的肩頭,無言地說出男人之間的言語。
他不會叫他不哭,男人也有眼淚,往肚裡吞太難受,不如有人分擔,痛哭一場,雨過天青之後,又是新的開始。
沒什麼難關過不去。他想到在家裡等著他的妻子,眼底不覺流露出一抹柔意;同樣地,他也體會得到,溝兒之於觀雲的重要性,應該就是那位可以相伴扶持、度過難關的體己人兒吧。
熱鬧的大街上,路人佇足,一個個瞧著裡頭的俊美公子。
哇!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燦若明星的眼,清亮純真的笑,神采俊逸,舉止優雅,只是講起話來好像帶點……傻氣?!
“許爺你瞧,這鋪子朝著大街,又是中段位置,人來人往都會經過,門面又寬……”侯觀雲口沬橫飛地道:“你開的是什麼?對了,衣鋪子,這兒大可攤上七、八件衫子,還怕人家不拉著脖子慢慢瞧嗎?”
“可這門面黑烏烏的,還讓官府貼過封條,晦氣太重了。”嫌棄是買賣殺價的第一要領啊。
“這哪有問題!你願意承租的話,我幫你換門面,請道士過來做場法事去掉晦氣;你要能買下來,那更好。你大不了拆掉重蓋,我算你便宜些。”侯觀雲開啟摺扇,愉快地搖著。
“嗯……”許爺故作沉思,吊胃口是殺價的第二步。
“許爺你還要想啊?我後頭還約著趙爺、錢爺、孫爺……哎呀,十隻指頭數不完了,看來這價格是會越抬越高……”
“觀雲!你在做什麼?!”門外傳來威嚴的憤怒聲音。
果然趕來了。侯觀雲心有準備,他今日直搗黃龍,來到三舅老家所在的大城,為的就是一鼓作氣解決所有的糾葛。
他啪地收起摺扇,轉身打揖笑道:“三舅,我正帶買家看屋子。”
“這是你爹打下的店面,怎能隨便賣掉?!”葛政安斥責道。
“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