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啥名字啊!”
“大概店主性情淡泊,無意與‘紅豆’或‘相思’一爭長短吧。”她笑說,“不過因為這個名字,倒是把我引進去了。”
“似乎女孩子都應該喜歡春花秋月。”
她縮了縮鼻子,“我可是個鍾情葡萄美酒夜光杯,獨飲琵琶馬上催的男人婆。”
他笑。
“你笑什麼?”
他乾咳一聲,“隨便笑笑嘛,那有什麼意思。”
她一翻白眼,“雖然咱們不算熟悉,但我仍然會說我討厭敷衍。”
“那我還是實說實話好了。”
她俏皮地晃晃腦袋以示同意。
半晌,向擎說:“你必是單獨外出,一個人外出不怕嗎?”
她不語,視線望向不遠處一個依著路燈柱售賣竹帽子的小檔。燈光散煥,依稀見得檔主很老,腰板蜷曲,滿臉皺紋,牙齒也好像掉光了。他的手不停編織,混濁的眼神卻要在遊人和手中忽上忽下……
鼻子莫名一酸,她輕聲說:“我從小就喜歡獨自逛蕩,喜歡就不會怕了。”
向擎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心中了了。雖然不知她為何傷感,但憐惜之情,已油然而生。
“我們去買頂竹帽子吧。”他說,“白天逛蕩時用得著。”
可可立即同意。
走近一看,帽子款式單調卻實用。俱是尖尖的頭、圓圓的邊,混著數朵梅花圖案。兩人都決定購買,十元兩頂,向擎給的錢。
可可覺得歡喜,一邊走路一邊拿著帽子左右看著,又把帽帶子穿進手臂左右地晃,“喂,我要還你五元。”
“不用。”
“無功不受祿,何況你剛才算是救過我呢。”她突然回頭,“不如這帽子算我送你吧,來,我把十元還你。”話畢垂頭往腰包找錢。
“如果真要計算,我更應該送東西給你。”
“為什麼?”
他“哈哈”一笑。
“說啦!”她白他一眼,“我真的害怕人家吞吞吐吐或敷衍哦。”
他眼神一閃,“因為你曾當了我半小時女友。”
她一愣,小臉慢慢浮起紅暈,不知說什麼好。
他微微一笑,很好心地轉了話題:“可曾想過流浪其實最為孤獨?”
感覺他臉目無波,語調溫和,她暗罵自己多心,故意俏皮地把竹帽子戴在頭上試著,“無財無貌的一個遊人,誰會注意到我?!”
“話雖如此,總要有適當的自我保護能力。”
“大學時我練過柔道,會幾下子的。”她睨他一眼,“別小看女人。”
“豈敢豈敢。”他哈哈大笑,“原來是一武林高手,失敬。”
可可覺得他的笑聲有點怪,彷彿看穿她其實沒多大料子。她有點心虛,卻故作若無其事地說:“我從小就知道人要有自我保護能力,身體是,心理也是。有朝一日若被放棄,也要知道自救,雖然我並不情願這樣。”話間,她突然覺得奇怪,為何如此坦然向他說心裡話?為何?
“幸好只是‘放棄’,若被‘拋棄’,人生更顯疼痛。”
“分別不大。”
“放棄是主動的,身心猶在。拋棄卻是被動的,即使身不傷心也會缺,恢復原狀談何容易。”
“所以,不是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不要輕易相信人心肉做,人性長存。”
他微微一愣,頗深思地望著她,“不必如此悲觀,人情世事,隨意些更好。”
“包括親情?隨意對待親情?!”
“這例外,血肉親情不應該隨意處之。”
可可不語,一顆心隱隱揪痛——他不同她。他必定有個幸福家庭,疼愛他的父母。
按下抑鬱的心情,她努力俏皮地說話:“那愛情呢?是愛情哦!”
“這可是個深奧的問題,要講階段性。”
“答了等於沒答。”
他但笑不語,似乎不想牽涉敏感話題。
挑起人家的情緒又不想說話?她微惱,故意“嘖嘖”搖頭,“或許又被你說對了。像我父母離婚兩年後,各自抱著個小東西告訴我這是妹妹那是弟弟,再垂著頭以最甜美的笑容逗弄懷中嬰兒時,我總會猛然驚覺,此笑容對我而言怎麼會沒有任何印象?!於是,我不得不沉痛地覺得,我和他們的親情只剩下一點血緣牽繫……如果親情也要分階段,這必是極限了。”
“我就說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