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列說了,自己是要接受或者拒絕。或者說,她每次想到這個問題,就習慣性的躲避。“舅舅,我現在不想這些。”何洛說,“大學畢業後大家各奔東西,現在談什麼感情,都太沒有穩定係數了。”
“但年輕時的感情最真摯。”洛大使說,“這個世界上和你思想契合的人也許有很多,但最後走在一起的,是彼此真正理解包容的人。沈列這孩子不錯,很有內秀,看上去嘻嘻哈哈的,其實很懂得體貼別人。”
何洛自小就把舅舅當作家中的傳奇人物,他的話自然會仔仔細細去想。是時候放棄過去了吧,那個人最近在關心什麼,在忙碌什麼,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和他,已經形如陌路。
當資訊經過無數人的加工傳遞和再造,已經變得光怪陸離。所謂的何洛的新戀情,章遠每日早出晚歸,還是聽說了七八個版本。有說他們形影不離的,有說他們牽手並肩走在學校林蔭路的,有說那個男生暑假要隨何洛回家拜見父母的……趙承傑在省大的分部讀醫科,騎車跨越大半個城區來找章遠,一見面嚇了一跳。“老大,你多少天沒刮鬍子了?”他問,“都變成山頂洞人了!”
“忙,沒時間。”
“吃飯總有時間吧。”趙承傑拉著他到校外的小飯館坐下,隨便點了兩個菜。
等待的時候,章遠從兜裡摸出一包煙和打火機來,遞過去:“要麼?”
趙承傑連忙推辭。章遠也不多話,兀自點了一支。看到趙承傑勉強掩飾的問詢目光,笑笑說:“最近總熬夜,提提神。”
“女人的事情,過去就過去吧。”趙承傑安慰,“我同桌心高,這樣的女生作朋友很好,作女朋友太累人。”
“女生都挺累人的。”章遠微笑,“大腦結構和咱們不一樣。來,吃菜,不說這些了。”他要了兩碗米飯,風捲殘雲,“我昨天到現在只吃過一包泡麵,還是幹啃的。”
“你忙什麼?忙著追mm?”
“什麼啊!”章遠掰著指頭一一細數,“專業課、補考、英語四級、程式設計大賽,你說,哪個不要人命,我閒著了麼?還追mm。”
“那天我過來打球,看到你和一個ppmm開開心心地吃飯,你還幫人家端茶遞水的。”
“哪天?”章遠思忖,“ppmm?你說個子不高,捲髮大眼的那個?”
“難道還有好幾個?”趙承傑哭笑不得。
章遠正色道:“噢,張葳蕤啊。她只不過是普通朋友,那天她看到校報上公佈程式設計大賽的獲獎名單,過來祝賀我。你不要亂說,人家女生還要面子的。”
“那第二天呢?”趙承傑不服氣,“她連續兩天來祝賀你?”
“頭一天她問我要今年的程式設計比賽試題,說有師弟想參考。我回去默寫出來給她。”
“就這樣,這麼簡單?”
“對,就這麼簡單。”
趙承傑暗叫不好,苦著臉討好地笑:“老大,和你說件事情,你可別打我。”他把在網上遇到何洛的事情講了一遍,又說:“如果我同桌為了和你賭氣,隨便抓了個男朋友,我罪過就大了。”
章遠半晌不語,掏出一支菸,沒有抽,慢慢扯著,一點點碾碎。“我想到是誰了。”他說,“不會是隨便抓的,還不錯,挺好的。”
那個男生,應該會讓何洛舒展緊蹙的眉頭吧?她總講起他的笑話,說起來眉眼彎彎。這點恐怕是自己永不能及的。也許她以為自己提出分手是一時頭腦發熱,然而這個念頭在心中盤桓許久。
每次分開的時候,都盼望著趕緊見到她;然而每次重逢,都不敢直視她。何洛的目光太凌厲,語氣太咄咄逼人,讓他沒有臺階無法示弱。可以探討的話題越來越少,當秋天坐在風裡,一個望著天,一個望著寂寥的草甸。
何洛的世界太遙遠,他的世界她不屑一顧。
快要到期末的時候,學校組織獻血。說是義務,基本所有體檢透過的同學都被要求參加,有人提出異議,但更多人樂在其中。學校和系裡一共發了四百元的補助,每人二斤紅棗,食堂裡有免費的雞湯,更給大家三天額外的假期。
周欣顏嚷著說又有時間又有錢,可以去泰山了。她的男友是沈列的同寢室友江至堯,定向越野賽時對她冷嘲熱諷,後來卻積極主動把受傷的周欣顏送去校醫院,又每天騎車帶她上下課。一來二去,兩個人吵吵鬧鬧嘻嘻哈哈,在一起也一年多了。聽到周欣顏的雄心壯志,葉芝咯咯地笑:“暈倒在泰山上,江至堯可沒辦法送你去校醫院。”
江至堯板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