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悵然裡。娉婷,這又何必?
“又難受了嗎?”刀義天傾得更近,面對妻子眉心輕蹙的小臉,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你安心躺著,我去看錦繡熬好藥沒?那藥是老大夫開下的,說是能安胎寧神,你喝過後會舒坦許多。”
她袖兒忽舉,纏住丈夫正欲立起的身軀,想是動作過急,腦中微暈,上半身軟軟跌進他懷裡。
“娉婷?!”他方顎陡繃,忙展臂擁住她。
“別走,你、你別走……義天……抱著我,別走,好嗎?”她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從沒對他有過這種請求,即便是夫妻間親熱,亦多由刀義天主動索歡,她被動地配合。然而此時此刻,她緊摟著他的勁腰,柔潤臉容埋在他胸腹間,半露的香腮紅痕明顯,脆弱地、怯怯地乞求一個懷抱……
刀義天如何能走?左胸被扯得生疼。
他不知她為何心緒波動,僅是如她所願地抱住她,拿捏著力道密密擁緊她柔軟的身子,忍不住低頭搜尋那流漫香馥的軟唇,心疼地吻住她。
三月裡。桃花紅,杏花白,水仙花兒開。外頭春日爛漫,蝶亂蜂忙,慕娉婷卻因老大夫一句“得將養身子”,接不來的日子便形同被軟禁在刀府深閨裡,這是她嫁進“刀家五虎門”以來,最為清閒的一季春。
而後春去夏至,她再也過不得每曰賴在�上、被錦繡丫頭按三餐外加兩頓餵食的“悲慘日子”,開始對跟隨自個兒多年的貼身丫頭“威脅”兼“利誘”,“動之之情”又“曉以大義”,才能偶爾瞞住丈夫和公婆到繡坊探看。
至於打鐵場和鋪頭那裡,一直由周管事照顧著,小事由他拿捏,若有啥事非得東家做主,而刀義天又出門不在湘陰的話,他才會上刀府見她。
慕娉婷從不覺自己身子骨差。
她雖生得纖秀,但從小到大,傷風染疾的次數五指一扳便數盡了,即便曾暈厥過一回,那也僅是小小的“突發狀況”,無奈這狀況雖小,卻狠狠地嚇壞了刀家老少,尤其是為人丈夫又將為人父的刀義天。
那男人根本是把老大夫的話奉為行事的最高圭臬,一件件用來炮製她,還和錦繡私下結為“盟友”,儘可能地將一大堆補品往她嘴裡灌,根本無視她日漸腫胖的身子。
“胡說!小姐哪兒腫啦?老大夫仔細推敲過,再過一個月小姐就臨盆了,肚子大成球似的,那是理所當然的。瞧瞧您的手啊、腳啊,還不是瘦伶伶的不長肉?小姐不信,可以跟錦繡比比,您瞧!”忠心護主的丫頭為了讓主子放一千、一萬個心,大方撩高衣袖,硬是把上臂擠出肌塊來。“很粗、很壯吧?嘿嘿嘿,小姐比不過錦繡啦!”
馬車四隻盤心木輪在石板大道上滾得小心翼翼,前頭駕車的刀家馬伕早被錦繡好好地耳提面命過,車裡載著一名大腹便便的孕婦,如何也不敢大意。
秋高氣爽,金陽淺淺,揭開窗簾子的馬車裡,秋味兒瀟灑又飄然地染滿慕娉婷周身,洋洋灑灑,吻遍她白裡透紅的潤膚和一身藕紫的秋衫。
懷胎八月,她的肚子確實鼓得驚人,但絕非臃腫,畢竟除吹氣般鼓大的肚子外,她略顯豐腴的臉容瞧起來氣色極佳,美如潤玉,四肢依然纖瘦,倒是巧挺的胸脯豐滿不少,為著將來哺育孩兒做準備。
“總之,你別再燉那些東西強要我吃,我聞了就難受。”她開始要恨起那位老大夫來了,沒事開那麼一長串食補,她都喝暈了。
“小姐,您別不乖,您不喝,咱怎麼向姑爺交代?”
哇啊!還是不是她的貼身丫鬟啊?竟拿旁人來欺壓她?無奈的是,她還真對那男人沒轍。慕娉婷咬唇。
錦繡又道:“小姐別忘,這幾回能溜出府來透透氣,到繡坊定走,咱們可是作好條件交換的,以後錦繡端什麼來,您就喝什麼,別一堆花花藉口、推三阻四。做人得講誠信哪,這還是您教我的呢!”
當真是奴欺主,但身為主子的慕娉婷硬是給將得死死的,翻不了身。
她內心苦笑,低唔了聲應付過去,一手輕覆在圓滾滾的腹上,無聲且溫柔地撫慰著胎兒,美目瞄向窗外。
東門道上,“日升酒館”的酒旗已然可見,馬車熱門熟路地繞進酒館旁的巷道,才剛抵達繡坊,突遇門口一陣騷亂。
慕娉婷由錦繡攙扶著下馬車,就見好些人圍在繡坊門口張望,尚不及過去看明白,一名大娘就又扯又拖地強拉一位大姑娘衝出來,大姑娘邊哭邊求,卻仍是抵下過大娘的蠻勁,被扯得絆了好幾跤。後頭,一名年輕漢子慌急地追出,顧不得眾人觀看廣揚聲大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