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
“葛薇蘭小姐,你託阿笙打聽的事,其實他早就知道,只是他一定沒有告訴你吧。你——可知道原因?”
她慢慢轉過身來,她的確相當好奇,他是誰,何以知道得這麼清楚?
柴震慢慢地說:“因為三月三十一號,範丞曜在百——樂——門。”
“什麼意思?”
“你應該清楚啊。”
是啊,就算他沒有說出口來,葛薇蘭隱隱在心中有了答案,她對自己說,不可能。她凜冽地看向他,“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你自然可以不相信我,只是你可以去問問範丞曜看看,看他怎麼回答,”柴震捕捉到她臉色異常,他冷笑著說,“問問他是不是看著你爹被人打死!”
“不可能!”她不由自主地叫出聲來。
葛薇蘭不相信這是真的。她匆匆去找範丞曜,想要問個明白。主屋的二樓,她看到萬小六在走廊上站著,她知道範丞曜一定就在裡面,否則萬小六不可能守在外面。
“嫂子,不能進去。”萬小六擋住她說。
葛薇蘭沒有時間去在意他怎麼稱呼她,只是萬小六能攔住她,卻攔不住自那扇門傳來的對話。葛薇蘭聽到阿笙說:“其實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主意已定,這件事再不必提。”是範丞曜的聲音。
“曜哥,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沈小雨不可以?”
範丞曜在心底說,誰都不行,除了她。
阿笙跟在他身旁許久,哪會不明白他的心思,“男人三妻四妾,娶到沈家千金,葛小姐也可長伴身旁,熊掌與魚亦可兼得。沈老說得沒有錯,跑江湖的始終是跑江湖的,不如聯手起來,幹一番大事業。有政府撐腰,好過默默無聞。”
“處處受人限制,與租界私下販賣鴉片,阿笙,這樣的事情,你亦不會做吧。”
彼時大門被“砰”地推開了,範丞曜與阿笙同時轉頭,看到萬小六和葛薇蘭站在門外。
萬小六撓頭說:“曜哥,嫂子來了,我攔不住。”
葛薇蘭看到範丞曜不安的神色,他不知她聽到多少。阿笙退了下去,範丞曜向她快步走來,問道:“怎麼過來了?”
她懵懂地說:“因為等太久了。”她直接注視著他的眼睛,他受不住,心虛竟轉過頭去,不再看她眼睛。直至上車,他自始至終都握住她的手,卻不看她。
葛薇蘭在心中嘆一口氣,她原以為他們並無私密,他應當告訴她來龍去脈。
車子快到學校的時候,範丞曜突然叫她的名字。
“嗯?”她轉過頭去瞧他。
“你……”
“你……”
兩個人同時開了口。相視一笑,她說:“你先說吧。”
範丞曜笑著反問她說:“你要說什麼?”
他們隔得那麼近,葛薇蘭喉嚨一酸,要問嗎?要問嗎?她在心中反覆地問著自己。她對柴震生出怨恨來,為什麼要告訴她啊?若這是一輩子都不知曉的私密,也許對她來說會更好一些。
“怎麼啦?”他搖她手臂。
“沒有,”葛薇蘭回過神來,吞吞吐吐地說,“我從明日起要準備畢業的事情了,可能不能這樣常見面。”
“這樣啊,”他想了一下,“我讓阿笙中午去接你一起吃飯。”
這也算是一個兩全的辦法,哪知葛薇蘭拒絕說:“不不,暫時不見吧。”她有些尷尬地去拉車門,可是越是著急,越是打不開。
他的手覆上她的手,他扳過她的肩來,迫使她不得不看他。
“怎麼啦?”她先發制人地問他,好像有事的人是他一般。
“你聽到我和阿笙的對話?”
“沒有啦,”她故作調皮地說:“難道不能聽,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只是她心裡並不輕鬆,那樣輕快的語氣,臉上表情反而顯得有些僵硬。
他說:“我永遠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她突然掉下淚來。她想掩飾,抑制心情以平靜的聲音說:“好啦,我先下車了。”她轉過臉,可是那淚正巧滴到他的手上。範丞曜猛然拉住了她。他看到了她臉上的淚痕。
“怎麼啦?”他又問她。
她知道再也瞞不住他,倒不如索性全說了,可是連她自己都弄不懂的心情,叫她如何對外人描述。她說:“我覺得好像要失去一件重要的東西。”
“什麼?”
“我不知道,但是好像我會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