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藤凌川並沒有聽見星夜的聲音,他的聽力已經很差了,那次海難之後,他也僅僅是剩下了半條命,腦部受到重擊,耳膜受損,聽力漸漸的在消退,就連戴上助聽器也漸漸的不抵用了,只能勉勉強強的聽到幾個字。
悄悄的從衣袋裡摸出助聽器帶上,星夜那清冽的嗓音又傳了過來。
“我找了你很久了。”
“父親對不起你。”
深眸裡蘊藏著太多的痛楚的隱忍,若是真的能卸下心理的枷鎖去坦然的接受一切,誰又願意去放逐?
這父女倆是同樣的一種人,為了尋找一份解脫,就不能讓自己停下來。
“你長大了,跟你母親一樣,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最閃亮的星星。”遠藤凌川那俊美的臉上劃過一道絢麗而優雅的笑意,眼眸裡充斥著滿滿的喜悅,這是他二十多年來唯一一次真正的笑。
戰北城就靜靜的站在星夜的身後,看著擁抱在一起的這對父女,心頭微微有些酸澀的感慨,剛毅的俊臉拂過了一縷暖暖的陽光,溫和的眼神悠然落在她那纖細的身影上。
很快,遠藤凌川便發現了一直站在他跟前的戰北城,漆黑的瞳孔劃過一道詫異,而戰北城終於也走了上去。
輕輕地對著遠藤凌川點了個頭,低沉有力的聲音傳來,“父親,我是戰北城。”
星夜緩緩的從遠藤凌川的懷裡退了出來,稍稍偏過身子,拉過戰北城,抬起頭幽幽的望著遠藤凌川,輕柔的聲音瀰漫著淡淡的暖陽般的溫暖,“父親,他是北城。”
遠藤凌川瞭然笑了笑,稍稍打量了戰北城幾眼,然後也朝戰北城點了個頭,溫和的開口,“北城。”
淡然的喜悅給這個被歲月打磨得只剩一個疲憊的軀殼的男子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華,消瘦的身軀籠罩一片淡淡的蒼白裡,透過那雙寂冷的眼眸,總能看到他掩飾在內心深處那抹永遠也消磨不了的孤寂與寒冷,是經歷過大喜大悲之後才有的深沉。
清眸裡閃爍著點點星光,悄悄的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一股濃郁的幸福感終於朝她蔓延而來,她低下頭,淺淺的吸了口氣,素手一邊一個,牽過戰北城跟遠藤凌川的手,三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我們回家吧。”徐然揚起腦袋,又望了望這兩個高大的男子一眼,她生命最重要的男子,還有風宅裡的那一位,這幾個人似乎已經佔據了她生命的全部。
找到了,那便是好了……
回去吧,他本來就是要回去的,他累了……
只要她開心了,那就好了……
沒有喜極生悲的感傷,也沒有痛苦涕零的擁抱,瀰漫在三人之間的,只有一股淡然的喜悅,那便是星夜一直渴望的重逢,所有的幸福與喜悅已經被打包成一個包裹,沉甸甸的,暖暖的,藏進了心間。
飛翔的心早已經飛回了那個美麗的城市,三個人並沒有做任何的停留,戰北城直接加了一張貴賓票,三人一起坐後面的一趟車趕回Z市。
列車啟動了,滿載著一車的光輝,蘊藏著一個個五彩斑斕的希望與夢想,天色已經暗了下去,所有的塵埃都被盡數的隱藏在一片寂靜的灰茫茫裡,越過車窗看去,遙遠的天際外,一輪明月正高高的掛在西北的上空,漫天繁星密佈,釋放著柔和的光輝,皎潔的月色溶溶的月光伴著絢麗的星輝透過那明淨的窗子照了進來,暖了三個人的心。
車上的晚餐不算豐富,但還是有魚有肉,幾個簡單的素菜,三個人就坐在小小的餐桌前。
“父親,車上的伙食簡單,等回去了,再準備一個豐盛的晚餐,為您接風洗塵。”星夜一邊給遠藤凌川盛飯一邊清冽開口,唇邊總是染著一絲柔和的微笑。
說話的時候,也不經意的提高了音量,知道遠藤凌川聽力出了問題,難過了好久,還是遠藤凌川跟戰北城把她小心的給哄了回來。
遠藤凌川欣慰的笑了笑,“無妨,本來回去也就是想看看你,還有你母親,你外公身體還好嗎?”
星夜點了點頭,又給戰北城盛好飯,才坐了下來,“外公身體還算硬朗,就是忘記了很多東西,他一直都在找你,好多年了,之前鍾叔叔還特意飛去聖彼得堡,但是沒找到你,這次我跟北城來西北,他讓我無論如何都要把你找到,然後一起回去。”
星夜說話的時候,遠藤凌川跟戰北城已經執著筷子,把她眼前的碗都給填滿了,滿滿的一碗菜,散發誘人的香味。
潔白的容顏上綻放出了一朵聖潔而清雅的蓮花般的微笑,素手一抬,欣然給遠藤凌川夾了塊牛肉,給戰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