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歷任女朋友,你都記得很清楚嘛。”就在歡晨以為烙威是要揶揄她的時候,他又似假還真地說道。“如果我要出版”偉大的浪子攝影家回憶錄“可以由你執筆,你的文筆不錯。”
他的攝影專輯都會收錄歡歡寫的小品文,他也很欣賞那清冷的文字調性,只是不明白,她字裡行間的寂寞從哪裡來。
“我會幫你記下來。你每交一任新的女朋友,都要記得跟我報備哦。”那一次一次的心痛,總有一天會令她心冷情無,到那時,她就從情的桎梏裡解脫了。
沒錯,她是一直在等待,不過不是在等烙威將目光聚集到她身上,而是等自己哀莫大於心死。
“一定。”他渾然無覺地允諾。
歡晨微笑,心裡充滿苦澀。“那,阮悠悠是你現任的女朋友了?”
“嗯。”他聳聳肩,一臉的滿不在乎,看不出身陷情網。“她讓我快樂。”
讓男人快樂,最直接也最露骨的辦法只有一種。歡晨輕笑著,心頭在淌血。
“比起湘吟,她是差了一點。”他嘴上還是念念不忘那“最愛也最無緣的初戀情人”呵。“跟你比起來,那是差很多很多了。”
歡晨揚起疲憊的笑容,烙威卻逕自解釋為她不舒服。
“我似乎不能和阮悠悠、唐湘吟相提並論。”她垂下眼,用湯匙撥著碗裡的桂圓。不管情真不真,她們都得到過他的垂青,她怎麼及得上人家?
烙威不置一詞。此時的他,表情有些難解,像是反對,也像是贊同她的話。
“這次我是認真的。”轉開話題,他吊兒郎當地背誦浪子的臺詞。
“你每次都這麼說。”歡晨美麗而哀傷地微微一笑。“會永久嗎?”
“永久?”他輕佻地挑挑眉,一臉玩世不恭的神氣。“那是浪子最不需要的東西,除非……”他的表情變得莫測高深。
“除非什麼?”歡晨好奇地揚眉問道。
他的心頭瞬間閃過了少女的溫柔嗓音,像緊箍咒,甜蜜也殘忍地束縛他許久之前動過的綺念;學長,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哥兒們,對嗎?
甩甩頭,他停頓了一會兒。“沒有,沒事。喝甜湯吧,湯都涼了。”他催促著,眉間有不易察覺的淡淡陰霾。
陽明山區矗立了不少別墅,其中最氣派、佔地也最廣的一座,屬於關家幫,是軍火販子關衛鴻的起居重鎮。
客廳是一派的金碧輝煌,他正斜臥在法式長沙發上閉目養神。
屋裡的骨董裝飾、掛畫吊燈,都是用別人的鮮血換來的。他專發國難財、尋仇財,販賣彈藥武器給價錢談得攏的人。錢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東西,為了得到財富,天下人因他的生意而死絕,他也不在乎。
“老大,幾天前你要我查的訊息已經有著落了。”他手下的首席小弟阿南恭恭敬敬地走了進來。呈上一份裝訂整齊的A4資料。
“懶得看,你念。”他大掌隨意一煽,小嘍囉立即遞上一杯濃醇的伏特加。
阿南為老大的風範著迷,他感到多麼與有榮焉啊。關家幫是如此優雅的幫派,大家一律剃西裝頭、穿黑西裝和亮亮的皮鞋;雖然也玩槍,可是幾乎不殺人,因為老大說,這樣會弄髒自己的手,也會毀掉穩當賺大錢的機會。
“唸啊!”關衛鴻抬起眼皮,睨他一眼。
“哦……是。”阿南趕緊回神。“那女人名叫紀歡晨,紀氏企業的獨生女,目前為葉氏航空三少爺葉烙威做事,她所拍的照片應該和下一季攝影集有關。”
關衛鴻哼了哼。“聽起來是兩個來頭很大的人。”
“是的。他們絕不會是記者。”阿南無厘頭地加上一句。“而且看他們這麼有錢,大概也不會去當線民吧。”所以,這件事應該沒有追查的必要。
沉吟了一會兒,關衛鴻命令道:“去把照片搶回來。”
“搶照片?”他好驚訝。“老大,那些照片就算拍到了我們,距離那麼遠,一定也拍不清楚,不如……”
“不如什麼?”關衛鴻從法式長沙發上跳起來,踱來踱去。“影像不清楚,就不會有人用電腦分析嗎?葉烙威的攝影集很搶手,到時候要是變成罪證,不就人手一本,賴都賴不掉?”
“是是是。”老大英明!阿南點頭如搗蒜。
“你也不想想,是誰拿皮箱給對方驗貨?”
“是我。”他垂下頭。
“是誰收錢箱、開箱點錢?”
“也是我。”回答得如此膽戰心驚,還是生平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