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比靜江好多少,靜江起碼還不覺得月茹做營業員丟人,都是靠自己的雙手吃飯,有什麼丟人的?
雙吉卻不是這麼想的,雙吉是個黨員,他覺得這一輩子都要跟著黨走,黨不讓你辭職,你居然還敢自己辭職?
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而且桂芝找的下家還是立櫃臺,雙吉覺得這不是把老婆放在櫥窗裡展覽給所有人看嗎?再說逛商店的有男有女,肯定有好多男人去看她的老婆!
雙吉的想法現在看來可笑,但當時好多男人都是抱有一致的想法,認為女人不該拋頭露面。
於是雙吉天天在家裡和桂芝吵,吵得不可開交,把鍋碗瓢盆全都摔了。
要知道,假如這事發生在靜江和月茹身上,那麼大家覺得一切合理,這對夫妻是冤家,不是冤家不聚頭,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就是為了一丁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都要爭上兩句的。
然而桂芝雙吉夫婦從來不吵架,雙吉不是一個嘴巴伶俐的人,還有一點兒口齒不清,因此吵架肯定是被桂芝指著鼻子罵的沒法還口,但雙吉有原則,一旦涉及到原則那是一千一萬個不同意。
就在對於桂芝去立櫃臺賣服裝這件事上,雙吉無論如何不肯讓步。
桂芝這麼厲害一個人,竟然被他罵哭了,啜泣道:“你就會罵我,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在單位裡一天到晚受氣我受不了了呀,我是人,又不是機器,我也有感覺的,你以為我是你啊,上頭說什麼你就只知道點頭,嗯啊啊的,再說我媽生病,一腳踩到了閻王殿門口,我肯定是要請假的,碰上你你也不會攤手不管啊,他們要刁難我,我辭職固然是意氣用事,但是也沒辦法呀。說到底還是你沒本事,你有本事你怎麼不給我介紹工作呢?”
最後一句話把雙吉氣的跳腳,三天沒和桂芝說話。
桂芝只得哭著回了孃家。
靄芬心裡過意不去,總覺的是自己的病搞得兒子女兒們不得安生,現在女兒的工作為此給丟了,她更是內疚的不行。於是把四個孩子都召集到一起,問他們可有什麼辦法?
桂英說:“姐如今這份工作就是我託小張給介紹的,既然姐夫不喜歡,我就沒辦法了,媽。”
潤江更好,只顧著吃飯,吃完嘴巴一抹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個猴子也要滿山走,這事我可沒法子,誰讓她自己脾氣不好,和領導槓上的。再說是她老公不滿意她的工作,那有本事讓她老公給去找呀?”
靄芬問潤江道:“老大,你們單位現在已經不是國營的了,不是說被德國人買走了嗎?效益那麼好,你又是老員工,就沒有可以幫的上你妹妹的地方?”
潤江想也不想就答:“沒有,我們能管好自己就不錯了。”
靄芬氣的瞪了他一眼,問他吃完了沒有,潤江愣了一下道:“吃完了啊。”
“吃完了那就走吧。”靄芬氣呼呼道,直接下了逐客令。
潤江‘嘁’的一聲,嚷道:“要錢的時候就記得來找我,沒事的時候就讓我滾蛋。什麼玩意兒,哼!”說完,拎起大衣穿上直接走人。
桂英和桂芝都很生氣,指著他離去的背影道:“媽的,還老大呢,派到他用場的時候就沒有肩膀了。”
靄芬嘆了口氣道:“這事情吧,我看還是得找你弟。”說完,把監督貓貓做功課的靜江叫出來。
靜江一聽就面露難色,靄芬故意激他道:“怎麼!你每天晚上喝酒把自己吹得多神多牛逼,現在讓你給姐姐安排一份工作你就露出這個表情,什麼意思啊你!”
靜江道:“不是啊媽,你不知道,我們單位吧,不像從前效益那麼好了,有一萬多人,要還像從前,我能讓月茹走嗎?現在冷凍廠都沒有了,剩下的人都去了集團公司,姐,不是我說,你要是來了集團公司,能幹的工作肯定不會太好,你能不能吃的了這個苦啊?”
桂芝一聽有戲,忙道:“可以可以,什麼工作我都幹,沒問題的。再苦,能有黑龍江苦嗎?”
“這倒也是。”桂英點頭贊同。
靜江卻對此表示十二萬分的懷疑。
靄芬也知道桂芝的脾氣,因此再三叮囑桂芝:“這樣吧,我讓你弟給你找了個工作,可你到了單位可得一切都聽你弟弟的,別給你弟找麻煩,知道不?”
桂芝忙點頭。
回到家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了雙吉,雙吉吃晚飯的時候很感動,道:“關鍵時刻,還是得靠你弟啊,他的這份情,咱們得記著。”
“嗯,這是當然的。”桂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