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奶聲奶氣的說:“好吧,我乖乖的。”
這回,算是將了孫惠茵一軍。
月茹在替貓貓洗頭的時候,孫惠茵一直忙著把天台水箱通到女浴室的水管裡的熱水給倒出來,由於她正好處在最後一個位置,水管就在她的手邊,形成一個長方形彎曲的水汀,上面就有開關,她只要一開,滾燙的剛剛從鍋爐裡燒開的熱水就會流出來。
她便把水倒出來又倒出去。
她旁邊的一位女同志見到了,就覺得她是不是腦子有點毛病啊,當即口氣不太好的對她說:“噯,我說你幹什麼吶,你這樣把滾燙的熱水倒來倒去要是碰到人怎麼辦啊!我們就在你旁邊,要讓著你,這樣大家多不方便啊!”
孫惠茵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像是誰欺負了她,稍微說話大聲一些,都是罪過。她怯怯的望著那婦女,結巴道:“我,我,我就是覺得這水燒開的,要是倒掉實在是太浪費了。今天事先貼過佈告的,說馬上會沒有冷水,我就想先把熱水倒出來冷一冷,等會大家就能用了。”
那人見她說的頭頭是道,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了。
這段對話周遭聽見的人不多,不過貓貓聽的很清楚,她不經意回頭瞥了孫惠茵一眼,她沒有神通,無法預見自己的命運,但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她暫時說不上來。
沒過多久,貓貓洗完了頭,月茹將她從木桶裡提出來,她一腳趿進拖鞋裡,就感到身後一股水澆過來,好在月茹也正好把剛用完的冷水一併澆出去,兩相中和,貓貓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
月茹卻看下意識看了一眼孫惠茵,她不認識孫,但是她怕孫惠茵的熱水會傷著小孩兒,於是道:“噯,你當心一點啊,你倒水前起碼說一聲,你的水桶裡都是熱水,要是不小心澆到小孩子怎麼辦。”
孫惠茵看起來呆呆的,木訥的忙點頭道:“哦,哦,我曉得了。”
月茹便沒有放在心上。
貓貓回頭看了孫一眼,一併還瞪了她一眼,算是告誡,她不知道孫惠茵能不能從她的眼神裡讀懂她的意思,但很明顯,貓貓覺得超級不對勁了。
所謂事不過二,二不過三,假如第三次還發生同樣的事情,那麼這件事作為巧合的機率,意外的機率能有多少?
我們在這裡先不說孫惠茵是不是故意的,是否要為之後的事情負責,但起碼她口中的‘只是一個意外,我不是故意的’,在這許多年裡,在貓貓的心中一直都是放屁,她知道孫惠茵是有預謀的對她進行人身傷害。
當月茹把貓貓忙完了之後,她就開始給自己洗頭,貓貓坐在水桶裡擺弄著自己的玩具小鴨子,後來不多久,正如佈告上貼的那樣,冷水漸漸不夠用了,冷水籠頭開到底也開不出冷水來,熱水卻越來越燙,所有人便停下手邊的動作。
月茹見籠頭就在貓貓頭頂上方,怕燙到她,便說:“寶貝,你從腳桶裡出來,到旁邊站一會兒,馬上冷水來了就好。”
貓貓立刻聽話的從木桶裡出來,又一次趿進了拖鞋。
這一次,月茹的頭上還沾著洗頭膏的泡泡,她背對著孫惠茵,沒法看到身後的動靜。
就是這千鈞一髮的剎那,一桶滾燙的,剛從鍋爐裡燒開倒出來的超過100多度的沸水對準了貓貓的小腳澆下來。
貓貓根本沒有意識來到,也沒來得及給什麼反應,她只是身體接觸到之後,立刻本能的大叫一聲,隨後‘啊——’的失聲痛哭起來,尖銳的哭聲,史無前例的響徹了整間浴室。
所有人都像是被時間定住了,像化石一樣,停下手上的動作,她們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孩子腳上的皮在瞬息間褪去,滾燙的開水把她的腳燙的血紅,是血紅,而不是發紅,因為孩子的面板稚嫩,經不起高溫,開水燙掉皮的那一刻,連血都沒有出,直接露出裡面鮮紅的肉。
月茹驚駭的尖叫起來,眼淚奪眶而出,她嚇傻了,怎麼會這樣子!
只是一轉眼,發生了什麼?
誰幹的?
她全不知道,她已經嚇得魂不附體,魂飛魄散。
浴室裡的所有的人立刻動員起來,穿衣服的穿衣服,出去叫人的去叫人,總之亂作一團中又井然有序。那時候的人心是如此的良善,每個人看到孩子受到這樣的苦楚都禁不住感到內心震撼,恨不能分擔她的苦難,但他們之中也有如蛆蟲般噁心的靈魂,便就是那位肇事者。她躲在人群裡,默默地欣賞著自己的成果,她既害怕,又覺得興奮,像是手刃了仇人一樣,她的心裡冒出陣陣的快感。
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