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在我說話的過程裡微微一愣,等我說完後,立刻脫口問到:“月染……大人?怎麼,這孩子……姑娘都知道了?”
我點頭。
“也罷,幸好是與姑娘說的,無關大礙。月染生性單純,這也是我不能放心的地方,雖然她成長在宮中,卻沒有那種裝腔作勢的風格。”
鵬的眉間藏了笑意,我看在眼裡,明白上次月染被調戲時,鵬為何如此的盛怒。
他在意她。
“您是如何與月染相識的?”我伸手捏了一瓣柑橘,這本不該在初春出現的果子卻汁水豐厚,一點都察覺不到是儲藏了一個冬季的去年秋實。
“我是在一次舞技的賽會上遇到她的,那時月染已經是舞部官了,卻熱衷於在一些公眾的場面跳舞獻技,我一再的告誡她不要隨便暴露自己的身份,不過隨著她越發出落,每次她偷偷出宮,我都要在一旁保護……”
我掩口而笑,鵬便也無奈的搖頭。我便將她前日如何與我相會後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荀姑娘答應與她做姐妹了?月染對這件事情該是非常高興吧,不過她確實是叨擾姑娘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每日要奔波在皇居與南曲間實在是有些麻煩……在下於皇城邊有處小室,荀姑娘如果……”
“謝鵬公子關愛,在下已經習慣了樂館的生活,而且……館中的姐妹們情深意篤,有些不捨得離開她們呢。”
話說了出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將人家的好意推的太快了——這是怎麼了,就像是怕被吃掉一般的急於逃走。不對,我不是怕,只是因為一身煞氣的我若是離了樂館的保護,恐不久便會敗露在白日之下,所以對於鵬公子的好意,我只能回絕。
對,就是因為這樣。
剛剛定心,我卻聽見鵬公子一句:“姑娘,以後的開銷就儘管找我開口吧,從今日起,我打算做您的供養人。”
這句話驚的我怔在當場——我以為這件事情只是姥多想,不想他真的是為了此事招我過來!
一時間心情恍惚,沉了半天,我才在尷尬的氣氛中點了點頭,然後便立刻將臉扭在一邊,連個謝字都說不出來。好在鵬公子也不再強求,將小案上的另一隻杯子推到我面前:“嗯……荀姑娘也飲一小杯罷,此間的紫酒可是最好的,只是比濁酒的勁大些……稍飲些,該是無妨。”
露齒一笑:“請公子放心。”
溫柔是開啟通向目的的路,還是另我陷入又一個麻煩的自作之繭?我提起錫壺,將面前的小杯注滿。
老師曾經帶回過這種酒,它是用一種叫做紫玉葡萄的果子釀造,由西域的駱駝商隊用木桶從沙漠運過來的,運抵至此便是奢侈的物件。在我小的時候,看見過這紫色流動的寶石。老師給了我其他的食物,唯獨不准我嘗這酒,她說這是因為喝了它便會看到沙漠中不存在的光焰之城,然後認為周圍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就會漫無目的的走下去,摔在山澗裡。這個說法馬上就打消了我的好奇,讓我在一段時間裡都儘量的繞開儲存這酒的罐子。
那時候,我還沒參加過法外執行,心裡對一些虛空中的東西懷著與生俱來的恐懼感。
騙小孩子呢,老師,你不准我的事情我都要一一嘗試了呢,你為什麼不來攔住我……
我喝下了一口亮紫,酸澀裡夾雜著微微的甜意停留在舌尖,隨即一個翻滾,落入了更深邃的地方,新鮮的果香霎時充盈了滿口。
鵬在看我的臉,明顯的感覺氣氛有些曖昧了,我躲了他的眼神,一瓣一瓣的吃下了手中捂的發熱的柑橘。恰恰這時,夜羽卻唱起了那段古曲,我的心被夜羽的亂調波動的急促亂撞。
夜羽,你在應什麼景啊?
當然,這《鳳求凰》只在我心裡的秘藏之地唱著,鵬並不能聽見,可仍然讓我羞的無法與他相對。
“石、石頭大師……”終於找到了一個話題岔開著尷尬的局面,鵬清了清嗓子,將手中的柑橘剝開又分了一瓣給我:“那日的傳聞可是轟動一時了,好多人都說看到了異像。荀子姑娘是不是也看到了什麼奇異的場面呢?”
我忽然覺得哪裡有些奇怪,鵬一直沒有問我關於石頭大師找我所為何事,而心境單純的月染也只是對當日的異像感興趣,也沒有問我關於那些事情的具體情況。
“那日的過程確實奇異,直到現在我都有種不能相信的感覺呢。”紫酒果然性烈,我覺得臉頰開始發熱了:“公子不問問石頭大師對我說過些什麼嗎?”
;。;;;
………【欲飲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