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足球場上,兩個人影在不停地晃動,時不時傳來足球被踢的“嘭嘭”聲和倆人發力的呼喝聲。
涉谷站在陽臺上,看著模糊不清的影子自言自語道:“唉——,又開始了。我就不相信看得到球?”
他的心裡湧動著不安——
“這樣不好吧,晃司。你這樣,不會幸福的啊……”
然而,愈是不知如何是好,愈是要祈禱,不是嗎?
第四章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男人,居然會真心喜歡上另一個男人。
泉,知道嗎?在我的夢中,你,已經被我侵犯過好幾次了。
——晃司
(1)
天空佈滿鉛灰色的雲,重重的,在這初冬的日子裡含滿了冰冷的水汽低低地壓著,站到房頂上似乎就能伸手把它扯下來。
空氣中,除了冰冷還是冰冷。人們被這種冰冷的沉重壓迫著,連腦袋裡都被這種冰冷塞滿,變成灰灰的一團。
大街上行人稀疏,在這種陰沉的天氣裡,人們都願意待在家裡享受暖爐邊溫情的氣氛,只有泉行色匆匆地奔跑在大街上到處找房子。
昨天,他和“晃司”被房東太太趕出來,說什麼也不讓他再住了。晚上和晃司在球場分手後,他帶著“晃司”在公園的長椅上將就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就開始找房子,到現在已經是第五家了。找過的地方不是房租太貴,就是不讓養寵物,要麼就是需要一大堆的證明才能讓他這個單身的高中生租住。
已經下午了,要是再找不到房子,今夜又不知要在哪裡過了,而且,好象還要下雨的樣子。
他看了看陰沉沉的天,又看了看已經氣喘吁吁的“晃司”,想了想,決定先找個地方把“晃司”寄養起來,等找到房子以後再接它來住。
他來到泉學園找園長,來島老師告訴他園長不在。當泉提出要將“晃司”寄放一段時間的要求後,來島老師面露難色地告訴他,“我們學園……也許就要消失了。”
“為什麼?”
泉吃驚地問。
“因為財務上一直很吃緊。孩子們可能也會被分散掉。也許會被橫濱那邊一棟新蓋好的育幼院合併吧。”
“怎麼這樣……”
泉頓時有一種六神無主的感覺。
一直以來,在失去父母之後,他就生活在這個地方。在這裡,老師不會因為他是殺人犯的孩子而輕視他,同樣是孤兒的孩子們因為有著相似的遭遇而互相憐惜,大家雖然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地生活在一起。這裡,是被他一直當作家的地方,如果學園消失掉的話,對他來說,心,將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家,將再一次失去。
“我以後會拿出更多錢來的,所以……請你們不要消失掉。”
泉惶恐地請求道。
來島老師同情地看著他,輕輕搖搖頭,嘆了口氣。
泉明白,他每個月給學園的錢,對於學園的生存來說只不過是杯水車薪,那只是為了讓自己有所歸屬而做的自我安慰罷了,如果學園要消失,他沒有任何回天之力。
愣愣地站了一會兒,他失落地轉身向門口走去。
孩子們圍過來,依然親熱地叫著“拓人哥”。對於這些孩子們來說,他是他們的驕傲,是能令他們堅強長大的偶像,然而面對這些被自己視為家人的孩子們,他卻充滿了深深的無力感。就像當初眼睜睜看著弟妹被收養,自己卻無能為力一樣。
——又要……失去了嗎?
心中充滿了苦澀的味道,漫延到嘴裡,連唾液都是苦的。
“大家,對不起,我沒有遵守我們的約定。不過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會贏的。”
他這樣說著,聲音中沒有了硬朗的堅定。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泉來到崛尾先生家。
按過門鈴,芹香開啟了門,看到揹著大揹包的泉十分意外,剛要開口……
“啊,拓人,你來啦。”
崛尾夫人跟在芹香身後,剛和泉打過招呼,突然“哇——”地驚叫一聲退進門裡。
“怎麼了怎麼了?”
泉被崛尾夫人的叫聲嚇了一跳,急忙問。
芹香小聲說:“媽咪他很怕狗,說是小時候被咬過……”
“這樣……啊……”
泉暗自嘆一口氣,心中充滿了無奈的失望,他知道,要把“晃司”寄放在這裡也是不可能的了。
但他並沒有將失望寫在臉上,與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