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音節。
那人似乎在說,“我已經沒什麼能給你的了……助你成人,你可歡喜?”
蒼璧張了張嘴,一口冰涼的水就順勢嗆進來。他猛地睜開雙眼,然後輕身一浮,趴在岸邊狼狽的抖落自己髮梢的水珠。
“你把我丟到河裡?”蒼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系統君。
但對方只冷冷的回了一句:“靜心。”
靜心!
蒼璧咬咬牙,極度懷疑他是因為任務沒有完成而報復自己。
“下一個任務即將開啟,請做好準備。”
蒼璧看著對方不染凡塵的背影,僵硬的扯了扯唇角,然後那陣熟悉的眩暈感再次襲來……
朔北的寒風吹得凜冽,似乎生生鑽到了骨縫裡,蒼璧牙齒打著顫,全力將自己縮成一團。
前兩次的穿越,原身不說是錦衣玉食,但至少似溫飽無憂,可這一次……
蒼璧舉目四望,心下先涼了半截。
周圍的人穿著戰甲,舉著火炬,用一種古怪的腔調高唱著他從未聽過的旋律,身下的囚車在咕嚕嚕的前行,身邊時不時有老人發出幾聲難耐的□□。
蒼璧先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最後看著自己已經凍得紅腫的手指和青紫的指甲哭笑不得。
所以……他不僅穿到了古代,身份還是個俘虜?
“¥%#¥”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人忽然衝著前方燈火通明的地方大吼了一聲,緊接著全隊發出了震天的歡呼。
蒼璧聽到身後的囚車裡隱隱傳來了婦女哭泣的聲音,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系統君?在不在!”
“喂!”
關鍵時刻,這不靠譜的傢伙果然又開始裝死。
蒼璧狠狠地皺眉,努力彎了彎自己僵硬的手指,未果之後,他一拳狠狠砸在身下的木欄上。
“大……咳……萬萬不可啊。”
年邁的老人躺在原地,努力地睜著渾濁的眼睛,他唇色青紫,渾身在不停地打顫,意識似乎已經不清了,但仍反覆絮叨著“萬萬不可”,“珍重自身”之類的話。
蒼璧死死地扒著欄杆,眼睜睜的看著裝載婦女的囚車被拉到了另一個地方,一時間莫名的悲憤充斥了了整個胸膛。
篝火一夜未熄,歡呼和高歌也持續了整晚,那些人似乎乘著勝利的喜悅徹夜狂歡,而他就斜倚靜靜地坐了一個通宵。
破曉時的晨光在任何時候看來都是充滿希望的。
所以當第一縷陽光從天際散落下來的時候,蒼璧看到有很多尚能活動的戰俘趴跪在囚車裡,雙手合十,默默祝禱。他們不停地叩首,淚水從他們的眼角流下,在滿是灰塵的臉上留下細細的兩行。
蒼璧忽然覺得這裡的一切讓他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生活在現代,即使他見慣了骯髒冷漠,走過了血雨腥風,所聞所感也遠遠不及這一晚來的觸目驚心。
他們只是想活下去。
但在這裡,活下去似乎都變成了奢望。
士兵訓練有素的開啟車門,將死去的人抬出去,再把活著的壯丁拉出來。
蒼璧微一閃身,錯過了那些人拽他的手,彎腰自顧自地走下來。
伸手的那個胡人先是一怔,然後暴怒的直接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
身後一聲大喝,阻止了這個士兵劈砍下來的動作。那人連忙回頭,單膝跪地,朝對方行了一個軍禮。
來人留著一把絡腮鬍,面容粗獷,一道疤橫在右頰上,令人望而生畏,他的眼神陰沉的盯著蒼璧,低聲和士兵交談著什麼。
蒼璧冷然的看著這一切,見這人的戰甲配飾,便暗自猜到他地位不低。
這人見蒼璧上下打量他,先是咧嘴一笑,然後猛地一腳踹過來。
蒼璧下意識地一側身,但昨晚飢寒交迫,四肢僵硬而且虛軟,這一躲不成,還是被足尖掃到了腹部。
蒼璧一個踉蹌,單手撐地,冷汗刷的就下來了。
這種力道……若是實實捱了這一下,以原身的身體狀況,估計他就不用再完成任務了。
那人見蒼璧身手靈活,先是有模有樣的“咦”了一聲,然後操著一口生硬的漢話問道:“你,叫什麼?”
蒼璧剛要說話,餘光卻猛然瞥見昨晚那個似乎已經病入膏肓的老人眼裡盛滿了乞求,正扒著欄杆在對他拼命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