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你說過什麼,真是過分。可我也真是沒出息,每回見你,又高高興興的,什麼氣都沒有了。
彼時,她的神智已經開始不清,他根本想不起,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她說,我早知道你有喜歡的姑娘,你生病的時候,嘴裡都念著她的名字呢。我不在意,我對你好,我喜歡你,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爹說,你總有一天會回城的,我心說,那有什麼關係,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她憨厚的一笑,盯著他,像是要透過他,看那已經逝去的歲月。
我知道,我給你添了很多麻煩,我這一輩子,心裡喜歡一個人,也被人喜歡著,還生了個懂事理的姑娘,溫道明,我真挺知足的。
你太太,真漂亮。
她笑著。
他驚訝。
外面人都說,你是柳市長的丈夫,新聞裡出現她的時候,你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也覺得,這樣的女人,才該跟你站在一塊兒。
可是,為什麼,你太太會是他的妹妹呢……溫道明,你說,這是不是命啊。
真好,現在我跟你,還有他,以後就各歸各位,誰也不必麻煩誰,誰也不必記恨誰。
……
溫道明握住柳少卿的手。
不敢再鬆開。
他想著這些事情,緩緩的說出來。
“少卿,對不起。”
這一聲遲到了近三十年的道歉,他知道,說再多的“對不起”也無法彌補什麼。在她這些年耗費的青春、心力、感情面前,他的道歉,是那樣的蒼白。
可是,他必須說。
如果時光流轉,他想要早一些遇到她,他會換個方式愛她,他願意為此付出所有的代價。
他握緊了她的手。
柳少卿只管聽著,已經沒有辦法做出多餘的反應。
這麼多年,她不願意多觸及這些回憶,她有些想不起,他們兩個究竟是如何相安無事的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
如果她不是柳少卿,如果早十年,二十年,他告訴她這一切,她年輕氣盛,也許,會回答一句,道明,現今,一切已經是覆水難收。
“其實,我在看見以真那個孩子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只是沒有把握。道明,以真,她其實是哥哥的女兒,是麼?”
柳少卿吸了一口氣,口裡涼涼的。
哥哥跟他是校友,哥哥跟他在同一個地方做知青,嫂子曾經鬧著要離婚,鬧的很大,她雖不甚清楚內情,卻也大致能猜到些。巧巧那孩子,年少離家,至今不歸……以真,跟巧巧那樣像,有著柳家人一樣的眉眼,一樣的氣韻。她看著,莫名的熟悉親切。
“我是以真的姑姑,道明,是麼?”
他從來沒有說過對她的感情,他甘心待在她背後二十餘年,他的付出,她未必不懂。只是,她的付出,他同樣未必懂。
她望著他,他起先並沒有開口,可她從他眼裡看到了太多太多的內容。
終於,她聽見他嘆了一口氣,說,“以真其實還有個名字,叫曉曉——柳曉曉。”
她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熱了……
“我曾經想過,等曉曉成年了,或者成家了,她們母女的事情,我不會再管。可是,那孩子,跟賴家良安的事情,你一定也知道。她跟她母親一樣,也是沒名沒分的生了孩子。孩子不足月就生下來了,身體很不好。那孩子,一直當我是她姥爺,小小年紀,幾乎大半的時間都在醫院待著,可憐又可愛,一哭就要找姥爺……少卿,我……”
“那時候,以真的事,以真孩子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在揮霍你對我的信任,彼時,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不知道怎麼去跟你解釋,不知道如何讓你接受這樣一個複雜的故事。江思遠幫著曉曉離開,我必須承認,他給了我很重的打擊,還有……很沉重的危機感。我不怕告訴你,我很怕,怕你就這麼放棄我們的婚姻。”
“對不起,可是,再不堪的時候,我都想跟你一起。少卿,我坦白說,這些天,我生氣、嫉妒,我忍下來了,我也在反省自己。我不怕你討厭我,少卿我今天告訴你,你就是再討厭我,這輩子,也休養我放掉你的手。”
柳少卿把這些聽在耳朵裡,心裡頭是一陣一陣的慌。
“道明,你是欠我一個道歉,一個解釋,我需要。”
“我知道,你會每天等我一起吃飯,我知道,我上班的時候,你會跟在後面。我知道,你每天會等在政府大樓那裡,看我下班。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