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鍾芸看著二人,雖知曉二人心中各有心事,但又無從開解,略想了想,還不如就這樣陪著二人痛飲罷了,就也喝了一杯。
這邊正喝著,畫船上也雲鑼金鼓的開了戲。在這一片熱鬧聲中,秦媛心中更覺淒涼。後臺上唱起《驚夢》一出。從“夢迴鶯囀,亂煞年光遍”唱到“翦不斷,理還亂,悶無端”,不過短短几句,但秦媛心中卻是十二分的抑鬱難抒。
此時秦媛心中才知,這世間惟有情字沾染不得,原本她覺得只要來日還有機會,只要二人天涯相安一方,那麼分離也不算是大苦,可現在她心中對景王的思念之意卻如要溢位來一般,已經慢慢的壓在她整個胸懷之上,抑悶鬱結,才是真苦。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幾次細思量,情願相思苦。(注)
原不懂其中之意,現在懂了,卻是如此這般的情景……
秦媛心念一起,自己又酌一杯。
鍾芸見她情緒不對,就忙攔住道:“原本我這個做主人沒有攔客人喝酒的道理,但你這樣喝,仔細大白天的就喝醉了。”
秦媛嘆氣道:“醉了也好,回去一睡,到了明日或許心中就不會有這麼多的滋味了。”
“……”鍾芸看著秦媛道,“這是怎麼了?原想讓你出來湊湊熱鬧,免得你一人在家悶壞了,這下反倒將你心中的悶氣給熱鬧出來了。”
秦媛一聽,放下酒杯,苦苦一笑道:“罷了,還是吃點菜吧。”
三人就邊吃邊說的聊了幾句,只是秦媛興致一直不高,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還時常會出神。
鍾芸也不去說她,三人坐到傍晚散席,小使們送上衣物,秦媛穿戴之後,鍾芸親自送她出了園子,又交代了幾句,無非是她身子現在還不算大好,讓她心中要放開一些之類的話。
秦媛一一答應了,又讓鍾芸代謝了鍾夫人盛情,就乘馬車會不苦園了。
回到園中,天色已晚,天邊夕陽如火,秦媛盥洗了一番,喝了些茗茶清去了酒氣,就問琴香道:“園子裡的石榴花開了沒有?”
琴香答道:“開是開了,但今日要去看只怕是晚了些,不如明日去吧。”
秦媛卻道:“就後天吧,你準備準備,後天我要請幾個人來賞榴花。”
“後天?”琴香問道,“不知道小姐要請多少人,要是人多的話,會不會有些倉促?”
秦媛稍稍一想說道:“沒多少人,梅貞,芸兒,再請……對了再請靜和郡主吧。”
“靜和郡主?”秦媛雖與靜和相熟,但卻很少來往,琴香不由問道,“小姐怎麼突然想到要請郡主來了?只是郡主要來,我們是不是該準備的周全一些?”
“嗯……”秦媛仔細一想又道,“算了,還是來日我親自上門拜訪吧。就請梅貞和芸兒兩個人。”
琴香喏下。
秦媛又問道:“對了,回來之後我都忘了,上次去了南臨之後,我們還剩下多少銀子?”
琴香回答道:“手上的支援開支用度的現銀還有五千多兩,錢莊中有三萬多兩,產業和田地,以及倉庫中的物件加起來倒是還有許多。只是這些東西雖然價值連城。但多是不能拿出來抵錢用的。現在搬到了這裡,園中的開銷比起原來一下子大了許多,但收入的專案卻還是原來的幾項,只怕這樣下去……”
琴香一臉的擔憂。
秦媛卻十分平淡的點點頭道:“好了,我心裡有數了,你也不必擔心這個,在南臨花的錢,遲早會回來的。”
琴香不明白秦媛的意思。但此刻秦媛卻已經閉起雙眼躺在貴妃榻上養神了。
琴香剛想退到一邊去做針線活,秦媛突然就閉著眼說道:“琴香,你去倉庫裡挑一挑,挑幾件頂好的東西包起來,不要心痛,最好是宮裡都找不出來的好東西,派人送到蘇家去。另外我記得原來有一套前朝留下來的西湖十景詩彩墨和一臺蝦頭紅的澄泥硯,你都去找出來,和唐代的花簾紙一起,再……嗯。我記得有一支南貢的象牙筆,你包成一份。包好過幾日我要去拜訪一個人。”
“這些……”琴香略有些吃驚,“這幾樣東西,可都是老爺當年為了小姐您畫畫特地找來的,您平時自己都捨不得用,怎麼現在都要拿出來送人了,庫中好東西那麼多,您何苦要將這些心頭好送出去呢?”
秦媛依舊闔著雙目,淡淡然的說道:“不是這些,人家未必看得上眼,不過是心頭好,就是心頭肉,該舍的時候還是要捨得,就按我說的去做吧,我休息了這麼一段時間了,也該出去活動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