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看,必是又要拿作詩來磨滅我的。”
“外邊下雪了嗎?”鍾芸笑著看了詩箋問道。
傅媛一聽,就推開格窗的一角看了看,一股冷風透了進來,外邊地上果然已淺淺的鋪了一層,看來已下了有些時候。
鍾芸吹到冷風,趕緊拉回傅媛的手,關進了格窗道:“仔細著涼了。”
傅媛一笑,問道:“我們的大才女這回起了“雪”字做題了?”
“可不是嗎?”鍾芸苦笑,“這回我回去不知又要翻多少本詩,找寫雪的詩詞湊了。”
傅媛卻道:“倒也不必,我前幾日看謝惠連的《雪賦》頗有些心得,尤其是‘庭列瑤階,林挺瓊樹,皓鶴奪鮮,白失素,紈袖冶,玉顏掩。’這句,連我這個不才的也要嘆古人工於摹繪,你不妨從中化兩句,也算是致敬前輩。”
“這主意是好,但我用了,你又要怎麼辦?今日她派了人來送詩箋子,明後天估計就該送請帖來了,到時候聚到一塊,你又得個末等,還不知要被罰什麼呢。”鍾芸抬袖掩面笑了笑,又起身拿了溫在小暖爐上的茶水,換杯給自己和傅媛新滿上了茶。
“我這山人自有妙計。”傅媛齒粲,對著外邊喚了一聲春桃,就進來一個扎著雙辮子裹著件比甲襖子的小丫頭。
傅媛笑著將書信重新裝好,下炕至書案前,又抽出一隻信封,將書信裝了進去封好,提筆在籤子上寫了:梅府東閣大學士手展。然後交到了小丫頭手中,道:“送到前頭,讓劉松去送。”
小丫頭點了點頭,正要出去。傅媛見她臉上模樣似受了委屈,就笑著問道:“這是怎麼了?又和哪個姐姐拌嘴了?”
這春桃只有十歲,還是孩子心性,見自家奶奶問起,就抽著鼻子,委屈的說將起來。原來是剛才她跟著幾個丫頭去吃鍾芸帶來的東西,趙媽媽過來送酥餅的時,就沒見她在門口守著,數落了她幾句。
傅媛笑了笑,摸了摸春桃的頭,說道:“沒事,你一會兒送信回來了再去吃,就說是奶奶準的。”
小丫頭聽傅媛這樣說,馬上破涕為笑,如飛的出了院子,跑著送信去了,生怕遲迴一會喜兒她們將好吃的都吃完了。
“你屋裡這幾個也忒小了些,要不明日我將藥蓉送過來。”鍾芸望著春桃離去的身影說道。
“這是什麼胡話,你家裡那‘六藥’可是你娘給你陪嫁的丫鬟,指望著讓你出嫁的時候風光一回,怎麼好隨便送人的?”傅媛坐回炕上說道,“再說我這兒有琴香焌兒就夠了。”
鍾芸聽了,念及往事,不由攜起傅媛的雙手,含淚嘆道:“要說風光,當年姐姐嫁入景王府,陪嫁的那“十香”還不是羨煞旁人,如今又在哪兒?可見這風光富貴,都是過眼雲煙,指望不得長久,我只想姐姐眼下能過得舒心些。”
所謂的“六藥”“十香”說的是二人的陪嫁丫鬟,當年傅媛身邊的“十香”分別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加上硯香和墨香”一共十個,陪傅媛嫁進王府之時,個個都是妙齡十五,明豔動人,能書能畫,工詩善繡。
後來秦府獲罪,傅媛便退居佛堂,這十個遣散的遣散,嫁出府的出府,只有琴香怎麼也不願走,傅媛沒有辦法只好將她送到了鍾芸身邊暫且安置。
“我這院子也就那麼大,你再送人過來,我倒不知要安排到哪裡去了。”傅媛笑著安慰鍾芸道,“再說我這個人何時委屈過自己,你就別擔心了。”
鍾芸見傅媛如此說了,也不好再說,嘆氣止住了淚。
第十四章,主意
傅媛看她好了些,就笑盈盈的說:“你也不問問我剛是將信送到哪兒去的?”
“我才想問呢,你這把信又封了是要送到哪裡去?”鍾芸拿出錦帕小心的擦去臉上的淚痕。
“也不是哪個,就是在詩詞上能壓我們沈妹妹一頭的那個。”傅媛笑道。
“你這混人,原是送到梅子昱府上去了,梅子昱那幾首詩,梅貞姐姐倒著都能背出來,你讓他代筆,難道梅貞姐姐會看不出來?”鍾芸笑著點了點傅媛的額頭,“看她下回怎麼罰你。”
“看出來了又如何?”傅媛笑意閒閒道,“我不但要叫她罰不到我,還要叫她謝謝我。”
鍾芸見傅媛面上一絲壞笑,也跟著笑道:“不知道你肚子裡又在算計什麼了?”
“總之是件好事。”
鍾芸一愣,轉而二人又相視一笑,再說了一會兒閒話,外邊就有人進來請飯。
傅媛便道:“拿到裡頭來,我和妹妹就在炕上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