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戈茲。對嗎?”
那個人抬起頭,兩眼茫然地看著曼紐爾。
“你跟火刃氏族的那幫人在一起的,是嗎?上次那個傢伙招人的時候,你就跟他一起,是不是?”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馬戈茲說話已經含糊不清了,只能勉強說出幾個詞,“讓……讓開。”
馬戈茲從板凳上起身,一把推開準備攙扶他的曼紐爾,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朝門走去。
曼紐爾給施特羅沃使了個眼色,點了點頭。施特羅沃立刻放下早就空空如也的酒杯如釋重負地來到塞拉摩的大街上。
一條條用小圓石鋪成的路將塞拉摩的一幢幢建築物連線起來,彷彿一個阡陌交錯的格子長廊。這條路本來是避免人、牲畜或託運的貨物陷入兩邊的沼澤地而專門設計的。現在,許多人都走在這條路上,而不是兩邊的泥地和草地上。這夜的塞拉摩的確車水馬龍,施特羅沃也就不用擔心馬戈茲發現他在跟蹤了。
馬戈茲一下撞到了四個不同的人身上,有兩個竭力躲避但還是撞上了。施特羅沃覺得安全起見,大街上的人最好都該單獨行走。馬戈茲醉得不行了,他應該不會注意到在擁擠喧鬧的大街上有個人跟在他後面。
即便如此,施特羅沃仍不敢掉以輕心。他按照當年訓練時得出的經驗,把目標牢牢地鎖定在自己的視野範圍之內,但同時保持最大的間距。
他們很快走到了一幢泥磚房的前面。這幢房子的建築材料既不是木頭,也不是石塊,而是非常便宜的幹泥磚。只有非常窮的人才會住在這兒。如果馬戈茲真按曼紐爾所說是個漁夫的話,那他顯然不是個稱職的漁夫。作為一名近海的小島上的漁夫,他肯定極度缺乏捕魚的技巧和本領。附近的一個化糞池沒有蓋嚴,施特羅沃被這個化糞池離散發的臭味燻得都要窒息了。
馬戈茲走進了房子裡。這原本是一幢四個房間的房子,但現在四個房間卻有了四個不同的租戶。施特羅沃沿著過道走出房子,躲在房子後的一棵樹下。
三個房間的燈籠都已經是亮的了,馬戈茲走進去不到半分鐘,第四個房間的燈籠也亮了。施特羅沃不慌不忙地走到馬戈茲的窗戶前,裝作對著牆撒尿的樣子。他搖搖晃晃地走進牆根,每個路過的人肯定都會以為他喝醉了。那麼,一個醉漢深更半夜對著自己面前的任何東西方便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施特羅沃聽到馬戈茲的房間裡傳出來的聲音:“蓋爾泰克厄雷德納什。厄雷德納什班加拉爾。厄雷德納什哈維克耶索格。蓋爾泰克厄雷德納什。”
施特羅沃大吃一驚。雖然他聽不懂其他幾句在講什麼,但開始的一句和最後一句卻是北哨堡偷襲他們的獸人講過的。
居然這麼快就找到了線索,施特羅沃不禁暗自高興。他屏住呼吸繼續聽。
突然一股硫磺的惡臭撲面而來,施特羅沃厭惡的皺起了臉。按理說,跟化糞池裡那股要命的臭味比起來,硫磺的味道應該要好聞一點,至少不會讓人那麼噁心,但這股惡臭卻有點惡魔的味道——事情有點不對頭。馬戈茲的話含含糊糊像是在唸咒語似的。這不僅僅是魔法,施特羅沃敢拿他的劍打賭這絕對是惡魔的魔法。
“對不起,主人,我並不想——”馬戈茲停住了,“是的,我知道沒有重要的事就不要打擾您,但這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主人。我還是在這個破洞裡,我只是想知道——”馬戈茲又停住了,“這對我來說太重要了,還有,人們總是跟我搭訕,好像我可以幫助他們似的。”
施特羅沃聽不到另一個對話者的聲音。難道是馬戈茲發酒瘋自言自語——看他那副酩酊大醉的樣子像是這樣——還是另一半對話只有馬戈茲的耳朵才能聽到?
“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沒人——”又是一個停頓,“我怎麼知道會是那樣?哼!我背後又沒長眼睛!”
施特羅沃只知道如何殺死惡魔,這種奇怪的一邊對話——還有那股硫磺的惡臭——卻讓他非常反感和恐慌。
施特羅沃提起褲子。他聽了不少了,可以回去向洛雷娜上校報告了。除了這個理由之外,一想到跟惡魔離這麼近,他就渾身發毛。
他轉過身,發現自己面對的只是一片黑暗。
“怎麼會——”他趕快向後轉身,身後也是一片黑暗。整個塞拉摩都消失了。
我特別不喜歡間諜。
施特羅沃不是聽到這個聲音,而是他的頭骨感覺到了。好像有人把他的眼睛刺瞎了,雖然睜得大大的,但他什麼也看不到。